他有些迷茫地看著桌上的玻璃杯,“這事我不能馬上答應你。”他喃喃自語,“我先去問問唐樘的意思,你盡管去做陸予行的工作。”
說到這裡,他無聲笑了笑。
“當年在劇組,他當記者那會兒就是個生人勿近的樣子實際上很好說話的。”嚴文郡轉過頭,拍拍鍾明瘦削硌手的肩膀,“你的劇本我沒看過,但能被你誇的肯定是好東西。相信他會動心的。”
“行。”鍾明眼裡充滿感激,“嚴哥,多謝你。”
“謝什麽。”嚴文郡撐了個懶腰,“要是真成了,我來給你免費客串。”
鍾明笑得燦爛,“那最好不過了。”
香檀道。
“這周你在家裡住下,哥要出差辦事。”
唐銳澤在臥室裡收拾行李,朝外面大聲說道。“你照顧好自己,如果不方便出門遛狗的話讓家政阿姨去就好……怎麽又在地上躺著,快起來。”
一窗之隔的院子裡,唐樘躺在草地上,懷裡抱著小星,聽到唐銳澤的話無動於衷,依舊在地上躺著,百無聊賴地望著天空,抬手摸了摸小星的毛。
小星已經是隻十歲的老狗,沒年輕時那麽有活力。它側躺著,蜷縮在唐樘懷裡,毛茸茸的大腦袋擱在唐樘的下巴上,睡著了。
“知道了……”唐樘打了個呵欠,眼皮沉沉,感覺自己也跟著小星一塊兒老了。
他剛辦完演唱會,又參加了電視台的慈善演出,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何禮哪敢再給他安排工作,將後續工作完成後,立刻把這祖宗請回家休息。
然而唐樘哪兒也去不成,出門遛個狗被狗仔拍,出門買個菜被娛記采訪,上街逛商場還被粉絲認出來,圍著他要簽名。
最後,唐樘發現最好的選擇就是待在家裡曬太陽,哪裡也不去。
他在院子裡躺了一中午,客廳裡傳來一串急促的電話鈴聲。
“糖糖,起來了。”
唐銳澤把他手機遞過來,一手撈起小星,一手拎著唐樘,把一人一狗都扔到沙發上。
“唔。”唐樘懶懶地,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那三個小方塊字,“嚴哥?”
唐銳澤回頭看他一眼,“你又在哪裡認了個哥。”
“嚴文郡啦。”唐樘解釋了一句,接起電話。“喂?嚴哥,你回港城了?”
“回了回了。”嚴文郡的聲音依舊清朗,“大半年不見了,出來見見面唄。”
唐樘翻了個身,終於從沙發上坐起來。小星看了他一眼,跟著跳下沙發,慢悠悠走到玄關處,自己叼起狗繩。
“好啊,”唐樘報了個公園名,“待會兒見。”
他放下電話,穿好鞋,蹲下來給小星系繩子。
“出門了?”唐銳澤從臥室裡探頭出來看他一眼,“注意安全。”
“知道啦。”唐樘勾了勾小星軟乎乎的下巴,“小星真乖。”
這公園周圍都是高級住宅區,地方僻靜風景好,臨著山。嚴文郡坐在山下的涼亭裡看幾個老人下棋。他戴了副墨鏡,在這種稍顯炎熱的秋日裡,倒也不顯得奇怪。
他看了沒一會兒,就感覺什麽東西拽了拽自己的褲腿,低頭一看,是隻毛色光亮的大金毛。
嚴文郡順著狗繩看向唐樘,就見他一身樸素運動裝,頭髮也沒梳。
“謔。”他從圍觀的大爺們之間出來,伸手捏了捏唐樘的臉,“怎麽瘦成這樣了?”
“換個地方聊吧。”唐樘拉住一個勁往嚴文郡身上撲的小星。
嚴文郡默默它的腦袋,兩人沿著小路往山上走了。
山路僻靜,秋日透過常綠的樹林照進來,影子斑駁地在石子上晃動。
兩人先是互相問過近況,又說了些圈裡的熱門八卦。唐樘聽嚴文郡說著那些老外的奇葩事,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笑夠了,平日裡那副禮貌客氣的模樣總算是收了起來。
快要到山頂,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嚴文郡靜了半晌,口吻隨意地問:“聽說,陸予行最近回來過?”
唐樘牽著小星,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嗯,回來過。”他低頭看著小星晃晃悠悠的耳朵,“前幾天我還見到他了。”
“……他來找過你?”
“沒有。在陳導的生日宴上,偶然遇上的。”唐樘搖了搖頭,“田勝瑜那小姑娘搞的烏龍,尷尬死我了。”
嚴文郡臉上說不出是什麽表情,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兩人一狗登上山頂,熾熱的陽光沒了樹林的遮擋,直直照射在他們臉上,將心緒中的所有秘密暴露在陽光下。
“你終於能平靜地說起他了。”嚴文郡攬過唐樘的肩膀拍了拍,“放下了就好。”
唐樘沒說話。
他望著山下那些積木似的高樓,眼神晦暗不明。
“要是真能放下就好了。”片刻,他靜靜地開口,“嚴哥,不怕你笑話。其實,當時我跟他面對面站著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嚴文郡那顆剛替鍾明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和他見面,讓你覺得痛苦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