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行微微一挑眉,“你才過完二十七歲生日。”
唐樘意識到自己露了餡,於是閉嘴不說話了。
“傻。”陸予行笑著捏捏他的鼻子,抱著人繼續睡覺。
幾年前,他還為唐樘對自己隱瞞的事情抱有芥蒂。如今,那些事情在生死期限面前都成了小事,變成了偶爾能夠拿出來調笑的小秘密。
當然不是因為陸予行不在乎了,而是他完全相信唐樘,不會隱瞞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夜裡十點,飛機降落港城。
陸予行和唐樘早就換上輕薄的衣物,取過行李,匆匆往機場外走去。
“勝瑜說來接我們。”唐樘推了推墨鏡,笑著說,“田家大小姐親自當司機,沒享受過吧?”
陸予行一手一個超大行李箱,有些手酸。
“就是你那個緋聞未婚妻?”他騰出手將行李箱上放著的免稅商品擺正,“別麻煩她了,我讓我的司機來。”
唐樘幫他拎了幾個紙袋,眨眨眼:“怎麽?吃醋啦?可是我早就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她了。”
他笑容燦爛,說話的時候湊到陸予行身邊。機場裡路過的人紛紛側目,朝這邊看過來。唐樘沒注意這許多,陸予行卻對這些目光很敏感。
他一路警惕地走在唐樘身後半步,直到進了露天停車場,才稍微松懈下來。
遠遠就見一輛豪華跑車停在車坪裡,田勝瑜坐在駕駛座,百無聊賴地等著。路燈下,她看見從裡面出來的兩人,激動地招招手。
“是不是太…招搖了。”陸予行覺得有些尷尬。
唐樘笑著向不遠處揮手,笑著說:“是她哥哥的車吧,沒事啦,大晚上誰還偷拍咱們……”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身後某處響起一個聲音:
“哎!來了來了!”
如雷聲平地炸響,緊接著,一大群記者就像是憑空出現似的,從停車場的拐角蜂擁而出。剛從車上下來的田勝瑜踩著高跟鞋,還沒搞清楚是什麽狀況,便被這人潮一股腦裹進來。
“真的是陸予行!”
“他旁邊的是不是唐樘?快去快去啊!”
“你們做什麽?”田勝瑜從來沒見過這種流氓一般的陣仗,驚得直往後退,退到陸予行和唐樘身邊。
黑夜中,記者和扛著機器的攝影將他們圍在圈裡,無數尖銳的聲音此起彼伏,閃光燈已經亮成一片。
陸予行下意識伸手,將唐樘和田勝瑜都擋在身後。
“陸予行先生,”一位女記者衝到最前面,不顧擁擠的人群,將話筒塞到陸予行面前,激動地問:“您從熒幕前消失了快一整年,有粉絲拍到您在北美陪唐樘做巡回演唱,現在你們兩人又一同回國,對此您怎麽解釋?”
她話還沒說完,又被另外一位同行擠到角落裡。
後來者佔了她的位置,繼續問道:“陸予行先生,有記者朋友稱您和唐樘在頒獎前夜在酒店裡接吻,是真的嗎?”
“田勝瑜小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你們三人之間存在戀愛關系嗎?”
“你們是不是因為拍戲生情?”
“唐樘你是gay嗎?是不是和嚴文郡也有一段感情?你們是什麽關系?”
“……”
陸予行蹙著眉,墨鏡後是一張陰沉著的臉。唐樘抿著唇,憤怒地瞪著這些人。
田勝瑜顯然是被這些七嘴八舌的記者嚇呆了,只是愣愣地站在後邊不說話。
這群聒噪的記者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閃光燈直衝著他們的臉,拍了一張又一張。記憶和現實交疊,唐樘能夠感覺到陸予行的胳膊在發抖,他擔憂地側頭看向陸予行,卻發現他眼中的不是恐懼,而是極度的憤怒。
那是比他演過的任何一個反派都要令人畏懼的,充滿戾氣的憤怒。
唐樘盡力平複心情,剛想隨便說幾句糊弄一下,邊聽身邊傳來陸予行低沉而極有震懾力的聲音。
“滾。”
他像隻發怒的獅子。周遭尖銳嘈雜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還沒等那些記者反應過來,陸予行已經拉著唐樘和田勝瑜兩人,撥開人群,上了車。
不出所料,第二天,“陸予行辱罵記者”成了全港城娛樂報的頭條。
萬介辦公室裡,陸予行掛斷葉雪打來的第十個電話,將手機關了機,扔到沙發上。
於風站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小陸。”
萬介放下手裡的報紙,就見上面赫然寫著“影帝陸予行失蹤一年後攜唐樘重返港城,出雙入對,更對記者大罵出口”。
其中內容,更是將陸予行和唐樘的關系進行了種種猜測,甚至牽扯了嚴文郡、田勝瑜等人,用詞不堪入目。
“對不起,萬先生。”陸予行坐在萬介對面,“昨天是我衝動了。”
萬介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他摸了摸手邊的拐杖,沙啞的喉嚨裡發出含糊的笑聲。
“年輕人,難免有些按捺不住。”他靠在辦公椅裡,用那雙堆滿皺紋的眼看著陸予行,“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陸予行抬頭看著他,“七年,”他微微一頓,說,“但在我心裡,我和萬先生已經是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