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含接過傘,看陸煥擰開他喝了兩口的水仰頭噸噸噸……
他欣慰:陸指揮還算懂事,知道抓重點。
陸煥比他高很多,鬱白含撐傘的時候只能支著胳膊。傘面傾斜,有細細的雨絲飄到了他肩頭。
陸煥噸完了半瓶水,然後往他兜帽裡一放。
迎面正好有幾名遊客下山,看見這幅場面紛紛側目——只見纖白清瘦的男生在風雨中費力地撐起一把大傘,肩背都被雨飄濕。
而他對面高大的男人一頓好吃好喝,喝完還要把水塞回他的帽子裡兜著!
這是何等的良知泯滅?
…
鬱白含看陸煥喝完水,正要將傘遞給他,從旁突然投來一片灼熱的視線。
兩人轉頭就對上了一眾譴責和不忍的目光。譴責全指向陸煥,不忍全落向鬱白含。
“……”
“……”
鬱白含主動解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開口的嗓音在風雨中透著虛弱與嘶啞,幾名遊客憐愛地搖搖頭,歎息著從他們身旁走過。尊重,祝福。
幾人擦身離去。
鬱白含抬頭和陸煥四目相對。
沉默在傘下蔓延了片刻。
陸煥抿著唇忍了會兒,還是沒忍住伸手把鬱白含兜帽裡的零食全拿了出來,塞進自己褲兜裡。然後一手撐過傘,一手將半瓶水拿在手中。
鬱白含身上頓時輕輕松松。
他悄摸地瞥了一眼:陸煥修長貼身的褲子鼓得沒有一點霸總的逼格,跟個寶批龍似的。
陸煥盯著他,“走了。”
鬱白含收回視線,靦腆地貼過去,“這怎麽好意思……”
陸煥,“呵呵。”
他就知道:不管這個人做什麽,自己總是受害者。
·
兩人往山上走了會兒就到了飯點。
山腰下正好有個吃飯的地方。鬱白含用手機搜了搜,其中一家評價很高,“要不我們吃這個吧?”
陸煥瞥了一眼,“隨你。”
進到店裡,兩人找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這裡沒有包廂,大堂裡就是普通的木桌,座位之間簡單地用花槽相隔。
鬱白含問,“這裡環境比較簡單,你習慣嗎?”
陸煥似輕笑了一下,“有什麽不習慣,我又不是生下來就有錢。”
喔,也是。天天跟著陸煥好吃好喝,差點忘了他們陸指揮是白手起家,一手打拚上來的。
也不知道以前吃過多少苦。
鬱白含想著,沒忍住心疼地摸了摸陸煥的手背,“我知道。一無所有,就是你拚命的理由。”
“……”
一隻大掌將他的手拍開,陸煥從桌子對面深深地朝他看過來。
鬱白含寵溺地將手縮回。
好了好了,他不說了。
兩人正坐在桌前等菜,鬱白含忽然感受到幾道視線。他抬眼看過去,只見隔了幾桌,有幾人扭頭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見他抬頭,對面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鬱白含:?不認識。
趁著菜還沒上來,他先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桌與桌之間隔著花槽,他從剛剛那桌背後繞過去,桌邊的幾人正聊得投入,沒有注意到他:
“那是陸煥嗎?城南陸氏的……”
“是他。看來陸氏真要沒了,陸煥跑這兒來退休養老了哈哈哈。”
“跟他一起的就是司家的那個吧,不知道說什麽把人惹怒了。你沒看,剛陸煥對人可不耐煩了。”
“家產都沒了,心情能有多好?”
“……”
鬱白含從他們背後飄過去。
那是他和陸指揮的情趣,一個二個的懂什麽?
…
他從洗手間回來後,就把剛剛聽到的話和陸煥做了個轉播。
鬱白含笑得咯咯咯的,“他們說陸氏要沒了,你在無能狂怒。”
陸煥一手搭在桌面,垂著眼似真似假地笑了笑,“陸氏要是真破產了,我們白含有什麽打算?”
鬱白含暢想,“我剛看過民宿的價目表。你給我那張八位數的卡,應該夠我們在這裡辦一個雙人終老套餐。”
“……”雙人終老套餐。
陸煥盛讚,“還是我們白含想得周全。”
鬱白含載著盛譽垂眼。
隔了會兒,陸煥又輕聲一笑,“但很遺憾,應該沒有這個機會辦套餐。”
·
吃完飯,外面雨也停了。
鬱白含和陸煥走回民宿,回去之後他先洗了個澡,洗完再換陸煥進去。
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裡傳來。
鬱白含在桌前把藥吃了,喝水時目光先往自己床上一挪,又移向了陸煥那張床。
兩張床中間像隔了條銀河那麽遠。
他放下水杯,蠢蠢欲動地挪向了陸煥的床。
半小時後浴室門打開。
陸煥系著睡袍走出來。剛走到自己床前,就看被子裡鼓鼓囊囊,緊接著冒了個腦袋出來。
鬱白含睜著兩隻眼睛,“快上來。”
“……”陸煥定在床前沒動,“如果沒迷路的話,這應該是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