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停下來。陸煥瞥了眼鬱白含潮紅還未褪去的臉,“不要紅酒,換成牛奶。”
鬱白含瞬間扭頭:越俎代庖,大膽!
陸煥臉色如常,“在家不是每天一杯?”
喔,也是。長身體的。
鬱白含便對服務生道,“那就牛奶吧。”
…
牛排和牛奶沒多久便端上來。
鬱白含在料理台坐著開吃,陸煥在他對面隨意地看著平板。
估摸著這個時間,司巍已經爬回去了。
鬱白含正琢磨著,便隱隱聽見酒店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他精神一振,叉了塊牛排起身就貼在玻璃門後往外瞅。
從梯田式的錯層陽台望下去,樓下的情形能看個大概。在一陣兵荒馬亂中,一條沙丁魚被抬上了支架送進救護車裡。
鬱白含看得津津有味,略有遺憾,“果然該來點紅酒。”
陸煥靠坐在料理台那頭,“你們確實是兄友弟恭。”
哥哥在樓下摔斷腿;
弟弟在樓上吃牛排,還想舉杯。
“我的諸多美德之一罷了。”
鬱白含轉頭對他笑笑,白淨的臉映著窗外的夜色,眉眼格外生動。
一場鬧劇暫且收尾。
鬱白含坐回料理台吃宵夜。
牛排吃完,他捧著牛奶一邊喝著,一邊放空。
“我們明天有什麽安排嗎?”
陸煥頭也不抬,“上午就回去。”
“這麽快?”鬱白含意猶未盡。
這次出行太過精彩,就這麽草草結束總覺得沒有畫上一個圓滿的波浪號。
畢竟來都來了。
他想了會兒,提議道,“我們要不明早起來看海上日出?”
對面陸煥抬頭看來,“你知道要幾點起床嗎?”
鬱白含作出一副虛心聆聽的模樣。
陸煥,“五點半。”
料理台上安靜了會兒,鬱白含低頭拿出手機劃拉。陸煥瞥了他一眼,氣定神閑,“你上網查也是……”
“那我們快睡覺吧。”鬱白含定好鬧鍾,“只有六個小時了。晚安。”
陸煥,“……”
·
在三分鍾之內決定好了明天的早起計劃。
兩人沒多耽擱,洗漱過後上床睡覺。
套房裡只有一張床,鬱白含不是第一次和陸煥睡一塊兒。他鑽進被子裡,朝旁邊的陸煥露出個腦袋,“你還不睡嗎?”
陸煥和他隔了半米遠,“等你睡了我再睡。”
鬱白含揣摩,“想再看會兒我的睡顏?”
陸煥冷笑了一聲,“要先確認你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不然我沒有安全感。”
“……”
鬱白含回想了一下兩次同床經歷。
原來是ptsd。
他羞愧地把頭埋進被窩,閉上了眼。
…
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晨,鬧鈴的聲音叫醒了床上兩人。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踩著濕,濕,的,沙礫——】
鬱白含率先睜眼,抬手關了鬧鍾。
外面天還是暗的,他開了床頭燈才發現陸煥眉心緊蹙。他撲撲拍打陸煥的被子把人叫起來,“陸煥,該起來擁抱太陽了。”
緊鎖的眉心動了動,陸煥睫毛一顫睜開眼。
鬱白含湊近,“你眉頭好緊。”
陸煥坐起身,抓過襯衣穿上衣服,“快醒的時候好像做了噩夢。”
夢回昨夜,呼麥聲連綿不絕。
“沒事。”鬱白含下床將房間窗簾整個拉開,隱隱的一線光亮從海平面顯現出來,“你已經回到現實了。”
用他精彩的歌聲帶回來的。
陸煥沒回他,換好衣服往外看了一眼,“去海灘吧。”
鬱白含轉頭看他,陸煥目光落在窗外,“既然都起來了,去外面看更好。”
從酒店出去就是海灘。
走了五六分鍾,兩人走到海岸線邊。
天際蒙蒙一道亮線,遠遠看去將海面與天穹模糊地分割成兩半。
四周還是黑麻麻的。
因此,日出的那一刹顯得格外壯觀。
璨然的霞光從海天交接處驟然迸發,金紅的光亮刺破雲霞落入深暗的海面,如光芒萬丈的天梯從海面一路延伸到了腳下。
鬱白含有一瞬屏住了呼吸,被震撼得半晌沒回過神。
除了視覺帶來的衝擊,還有從心底生出的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
這片冷寂的海面在此刻煥發了生機。
圓日漸漸升上來。
清晨海風微涼,鬱白含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他拿出手機拍了兩張,又拉過陸煥背對著身後的日出。
他把手機遞給陸煥,“你胳膊長,給我們拍兩張。”
陸煥垂著眼沒接,“我不拍,而且這裡背光。”
鬱白含寵溺一瞥:瞧你這偶像包袱。
他解釋道,“不拍臉,就拍我們絕美的輪廓線。”
“……”
“快快,現在的光線正合適。”
伸長的胳膊舉起手機,鏡頭框入兩人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