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遙神色一凝。
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在這時,趁著他略略分神的時刻,蘇息辭拎起滾燙的燒水壺,朝他的頭部砸去。
簡遙心下冷笑,把腰間衣服暗兜的刀片拿出,發現自己肢體發僵,徹底變得遲緩了。
他張開嘴,卻叫不出聲,眼睜睜看著水壺貼到臉上,被打倒在地。
全身發僵發麻。
蘇息辭將他身上所有能傷人的東西搜出來,水壺傾斜,裡面所剩不多的熱水淋在他的脖子上。
簡遙全身發抖,痛苦地閉上眼睛,咬牙切齒。
“我想你反應過來了,我說上面這些廢話的真正原因。”他有些苦惱道,“這藥的副作用就是發作時間比較慢,而且舌頭最先喪失靈活性。”
簡遙艱難開口為自己辯解,憤怒地結巴道:“你……誤、誤、壞我……”
“誤會?這倒是沒有。”蘇息辭把水壺放在茶幾上,看他奮力想掙扎起來,雙腳並攏踩在胸口,抱著小腿蹲在他身上,低垂著目光道,“今天的演習人員安排,你也有參與。除了我和蕭群之外,只有你知道哪裡有安防漏洞。”
所以,今天這場,是個局。
蘇息辭故意讓蕭群用這麽短的時間安排人手進行演練,和他吵架,讓自己以為有可乘之機,渾水摸魚。其實,這人早就等著他主動來跳進這個空子了。
但是,南宮燃的的確確被綁架了,這又是怎麽回事。
他突然想起來莊園裡那位平常低調寡言的南宮燃專屬司機。車技一般,卻拿著優渥的薪水。
他臉色通紅,喘不過氣。
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結結實實壓在胸口,自己整個肋骨胸腔不斷下壓,五髒六腑幾乎碾成碎沫。
“告訴我,你和你同夥的聯系方式,他們現在的藏身地點,一共有多少人,手上有多少武器。”
蘇息辭見他雙眼暴突,嘴角湧起血色浮沫,歪歪頭,毫無感情地感歎,“哎呀,這就要死了。”
他乖巧地從簡遙身上挪下來,往旁邊的地上繼續蹲著。
自己現在可是三好公民,可不能做壞事。
他隨手在茶幾上拿了夾茶葉的鑷子戳了戳他脖頸處的肌膚,探究道:“聽說過人皮唐卡麽?我以前有一件,沒辦法帶過來,挺可惜的。我實驗了很久,隻成功了那麽一件,一直想在這裡複刻出來。”
簡遙的呼吸隨著他輕松的語調顫抖起來,鑷子尖銳兩端像毒蛇的牙齒,不停在他燙紅的脖子處躍躍欲試。
蘇息辭的話雲淡風輕,說的話又這麽不切實際,不知為何,總讓人有種生寒的感覺。
後來他回想這段話,大概是因為他在用看似吹牛的語氣漫不經心地述說著事實,在他眼裡,人皮這種東西,只不過是一件不值得大書特書的小事罷了。
蘇息辭正在研究他脖子皮,剛才他的茶衝了兩三遭,水壺裡的熱水從沸騰降下來,沒把他的皮燙死,與肌肉分離開,有些可惜。
正想著,他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下一秒,簡遙借勢而起,同時頭向上朝他腦門撞過去。
蘇息辭原本因為他的身體素質就已經加重了藥量,沒想到對方恢復這麽迅速,腦門結實挨了一下,身體的本能比大腦更快,擋住了側面膝蓋的攻擊,退到一邊。
簡遙搖搖晃晃站起,雙手握緊松開,盡量讓身體在最快速度中從藥力作用中解脫出來。
辦公室的另一邊,蘇息辭此刻正在換手套,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他心下冷笑,扯下旁邊不知道誰的手機充電線,腿上肌肉繃緊,霎時衝到他身前,手中的線往他脖子處繞去。
蘇息辭厭惡至極地把被他抓過的手套從手上剝下,丟進垃圾桶,換上一副新的,想想還是覺得惡心,胃激起一陣痙攣。
只是深呼口氣的時間,對方已經欺近。
蘇息辭抓住數據線,對方馬上改脖子為手,纏繞幾圈,往另外一隻手上繞。他反客為主,瞬間脫身,身體以詭異而靈巧的姿態扭轉翻身繞到背後,反將他的雙手綁縛在後。
不得好死……欺負他,辱罵他,踐踏他,所有不把他當人看的人,都活該下地獄!
不得好死!
雙眼慢慢變得濕潤,浸透著絕望與瘋狂,眼尾暈染出一抹病態的嫣紅,不知道是因為太興奮還是太害怕,蘇息辭渾身顫抖,泫然欲泣。
一滴熱淚,從眼裡滑落,眉間是散不去的悲傷,“為什麽都要欺負我?”
他不懂。
自己從來不去惹事,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做好自己,最多孤僻了一點,不愛講話,沒什麽朋友而已。
為什麽?
這一切發生在刹那間,簡遙見自己被綁,人在身後,立刻抬腳往後踢去,想再次借勢脫身。
對方的腳更加凌厲,直接踹斷他的小腿骨。
膝蓋一頂,往兩條腿中央而去。
“啊!!”饒是嘴都麻了,他還是痛得叫出了聲,仿佛靈魂被生生撕碎,顫抖成碎片,整張臉扭曲起來,一片爆紅,接著慘白到汗止不住深處。
淚水從下頜凝成珠,落在一站一跪的兩人之間。
簡遙不敢相信地抬頭。
此刻蘇息辭微微往下低頭看他,淚水沾濕了瓷白的臉龐,整張側臉線條幾乎融化在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