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絲邊框眼鏡下,那雙狹長的雙眼透露著一絲絲瘋狂。
他討厭未知的危險。
這些人,都是不可信任的,都會傷害他,都不是好人。
他要保護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只能像狗一樣任人宰割的蘇息辭了!
只有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強大,他們才會畏懼自己,匍匐在自己身前,讓他們成為自己聽話的狗。
他們只有被揍服,知道痛了,才會知道聽話。
就像當初自己被那些人對待的一樣。
都一樣的,都一樣的……
“蘇蘇,蘇蘇……”
蘇息辭恍然回神,錯愕地對上南宮燃擔憂的視線。
手上的力道霎時泄了下來,他思緒頓時清醒過來,溫柔地朝他笑笑,“這件事本來就與我無關,說不說都一樣,我只是擔心你。那個給老爺下藥的人,找到了吧?”
“嗯,是秦醫生。”南宮燃道,看著人,若無其事地把卷起的袖子放下來,扣好扣子。
南宮燃他們之前一直懷疑莊園裡的醫療團隊被收買,但具體是哪個人不清楚,就算上次南宮榕受傷後把人全部換一批,背後的人肯定還會繼續收買新的人,無濟於事。
這兩三個月他們一直在忙投標收購的事,那日南宮燃得知花貝懷了自己的孩子時,頓時覺得這個檢驗報告有鬼,一定是那個被收買的人做的手腳,當時他問了是誰,美姨說是王醫生,這剛好與照顧南宮榕的醫生對應上了。
但在南宮榕上次進醫院是他已經第一時間查了他,沒發現任何可疑,為了進一步驗證到底是不是他,昨天來看望蘇息辭時,順便在樓上和南宮榕商量了這事。
於是,就有了南宮榕說要改遺囑的事情,他向那群醫生透露的消息是,南宮耀那房將和新遺囑一點關系都沒有。
於是,之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秦醫生把藥片事先融化在水裡,裝在滴管中,我們平常都在關注吃的藥片有多少,沒發現水的問題,爺爺喝下去之後,就造成藥片吞服過量的症狀。”南宮燃解釋道。
“難怪每次發現不到,我應該更小心謹慎的。”蘇息辭面上鎮定,不安地搓搓手,鼻尖捕捉到一絲鐵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人家要害你,有千百種手段,怎麽可能防得住。被抓了個現行,物證齊全,他已經同意指認南宮玟楠為幕後指使的人來為自己減刑,這回,我們能把南宮玟楠連根拔起。”
蘇息辭點點頭,他對南宮玟楠接觸不多,印象不是很深,所有的記憶還停留在小說裡那個和田橙一起製造各種事端刁難女主中。
B超室門打開,買完水剛好回來的蕭群把水分給兩人,進去把南宮榕抱到椅子上,推出去做下一個項目。
蘇息辭看著他幽怨的目光,對身旁的人笑道:“少爺,這些都是為了老爺的健康著想,你也支持吧?”
“當然。”南宮燃摟住人低頭親了一口,對南宮榕道,“別耍小脾氣,趕緊把剩下項目做完。”
“蕭群,咱們走,現在他倆統一戰線了,我們當電燈泡實在沒意思。”老頭子催後面的人快點離開。
蘇息辭自然還是要跟著的,他拎起牛皮紙袋,驀地發現自己的手指甲裡有髒汙。
松手一看,不止指甲,指間指腹全是淡淡的鮮血。
他驚恐地松開袋子,看著自己的手。
剛才他抓的,不是袋子。
蘇息辭慢慢把頭轉向身旁的人,他上前撈起南宮燃的手,去解他的袖子。
“蘇蘇,你幹什麽。”南宮燃掙脫開他的手。
“這麽熱的天,你從來都是挽袖子的,今天為什麽……”他硬是擺脫了他掙扎的手,扯開了袖子。
南宮燃左手的手腕肉眼可見地腫了一大圈,三四道指甲的劃痕觸目驚心,還有四個彎月形指甲印,力氣大得已經破皮,隱約看見裡面的肉。
“我、我、我……”蘇息辭崩潰地後退。
他從來沒想過傷害南宮燃。
可事實擺在眼前。
“沒關系,我皮厚,只是一點皮外傷。”他上前靠近,試圖把他抱在懷裡。
“不是這樣的!”
淚水洶湧而出,蘇息辭無措地後退,雙手比劃著,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南宮燃安慰他,“你只是病了。”
“我沒病!”這話踩中了他的痛點,整個人變得尖銳起來,“我不是神經病!不可能是神經病!我一點病都沒有!我不是……我只是……”
偶爾有些絕望。
他就像一個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異類,不知道該如何正常地和人相處。
就像這個世界,本不該有他的存在,而他該存在的世界,容不下他。
除了死,好像沒有該有的去處。
“怎麽辦,怎麽辦……”蘇息辭抽噎到全身顫抖,就像做錯事的孩子,面對自己犯下的錯,彷徨而慌亂,只能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南宮燃終於借機走近,輕柔地把他抱在懷裡。
“南宮……”
“嗯。”
“南宮。”蘇息辭依戀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