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插科打諢,嬉笑哀嚎,只不過不想在系統那串冷冰冰數據面前表露出來真實想法。
實際上他一閉眼就是初見美人那時候的畫面——
美人似逆風飛燕,用盡全力撲向他,又遍體鱗傷倒在他腳邊求救,邊邵是怎麽做的
他選擇挑著唇抽煙,滿不在乎任那些混混穿越馬路過來把美人拖走。
其實蕭岸當時記得他的吧,也認出了他是貓妖書書跟少年邊邵,所以才會那樣不顧一切朝他奔來倒在他腳邊,想要攥住他衣角。
美人當時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呢?或許視他為光明。
可是邊邵當時還沒開始穿越,他不知道,不明白青年眼底的深沉含義。
然後發生了他永遠也忘不掉的那幕,美人喉嚨被毀,眼裡的光徹底熄滅,麻木。
太冷漠了,他當時怎麽會這麽冷漠呢?
邊邵不知道,他糾結半天,最後想清楚了。
事已至此,後悔也是無用功,彌補卻還來得及。他必須立刻去醫院把青年給接出來。
說乾就乾,他利落爬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最後在衣櫃裡面找到了一件黑白相間的t恤跟褲子,衣櫃裡面只有這件看起來稍微低調一點。
“快出來,要是還不出來,我就破門而入打死你。”門外邊爹還拍著他門,咬著牙,耐心到了極限。
許久不見動靜,他擼起袖子就要乾。
“啪嗒”門卻開了,露出張蒼白俊顏來,青年似是做了噩夢,心有余悸,一下子就撲過來把邊爹抱住了。
“爹,我可想死你了!”
兔崽子今天怎麽回事
邊爹驚異,一腳踹他:“滾犢子吧,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今天你必須去機場接你常毅大哥。”
“過幾天還有一個宴會,常、邊、蕭三家組織。你也必須去,不許逃。”
雖然邊邵就是個廢柴浪蕩子,邊爹不準備強求他繼承家產,但是家族間交好,到時候能拐個身世清白的能乾少爺回來入贅……
也好啊!
這些年,邊爹已經完全放棄掰正邊邵性取向了,還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邊邵眼珠子提溜轉了一圈,自然是滿口答應,借著這個理由,他吃完午飯就開著車跑出家了。
然後一路開到了醫院裡。
邊邵感覺444系統應該狠狠感動一把,畢竟他從來沒有對任務那麽積極過。
他這樣想著,又從護士姐姐那裡成功問到了美人的病房。
高級病房,走廊裡人挺少。
邊邵站在病房外竟是有些躊躇,他不知道之後應該要說些什麽,也不知道二十六歲的青年會不會看見他就厭惡他讓他滾。
“對不起,是我豬油蒙了心,我惡毒,我惡心。”
“岸岸我錯了。”
他低頭呢喃,開始排練台詞,爭取露出最可憐兮兮又惹人憐愛的小表情來。
然後他給自己加油鼓勁,敲了敲門:“岸岸,我是邊邊,邊邵。”
沒人開,沒關系,他等了幾分鍾,自己小心翼翼開了病房的門。
正準備一進去就撲倒在地,給人跪出膝蓋嘎嘣脆的聲音時,邊邵懵逼抬眼,白色病床上空無一人。
“不會已經出院了吧?!”邊邵一骨碌爬起身,轉身就想往安港區跑。
然而他撞上了一堵人牆,他沒事,那人牆被他撞在了門上,發出了悶哼聲。
水杯應聲倒地,熱水四濺,邊邵褲腿處露出來的細白腳踝,很快就紅了。
他忍了忍,抬頭正欲開罵,對上面前青年帶著慌亂的黑眸,卻是噎住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二十六歲蕭岸美人,眉眼更成熟了,卻帶著頹色,沒了那股子踩在雲端上的傲氣。
他糟糕極了,臉色蒼白,眼圈很黑,顯然,睡眠質量跟身體素質都不好。
而且——
邊邵眼神落在黑發青年脖頸處那道極長極深的疤痕上,心驚肉跳。
“岸岸我回來了……”他喉頭裡擠出的聲音很低啞,他想把排練好的道歉台詞說出來,可是太難了。
他道歉做什麽呢?想要青年的諒解他配嗎?
邊邵眼眶紅了。
444系統不合時宜發出驚呼:【您也會愧疚到哭】
邊邵:……我是渣男,不是石頭。
何況氣氛渲染到位,他不想哭,眼淚自己就會不受控制流出來。
邊邵小小出了個神,等回神時,眼前二十六歲的青年穿著病號服,打著手語,問他:你是誰
美人竟然……忘了。
邊邵愣了愣,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愧疚,而是慶幸,他咬著牙,抬眼,伸手輕輕扶住脆弱清瘦的青年,很認真認真說:“我是你最好的兄弟。”
“前幾年殺人犯要殺我,你曾經救我一命,也就是因為如此,我要保護你,報一輩子恩。”他還一本正經編造了個故事來,為了青年不感到奇怪。
這次,他會十倍百倍對美人好。
哦
黑發青年靜靜聽著,他眼眸似水,深處卻仿佛翻湧著的沸水。
他盡數掩飾,偽裝成茫然無措,繼續顫抖著手,打著手勢:可是,可是我怎麽感覺我一看見你,心跳很快,腦袋也很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