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貓望著他的背影,實在是少年之前對它很冷淡,它甚至有些受寵若驚似的,隻試探性抬了下小爪子,踏在門檻上。
蕭岸回頭剛好看到這幕,他抿唇,咳了咳道:“進來吧。”
語氣很意外多了熟稔。
邊邵慣會順杆爬,當機立斷跳進去,緊跟著少年腳跟。
幼貓左腿被包扎,一瘸一拐還是堅持跟著少年屁股後面走。
這一幕入了丁奶奶的眼裡,她自然能看出少年特意放慢了步調的小細節,眸子裡也漾起笑意來。
挺好的,寵物能讓人陽光起來。
蕭岸這孩子太沉穩了,有時候丁奶奶甚至都覺得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沒什麽愛好,性子還比她這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還要沒趣了些。
“不是不養嗎?”丁奶奶打趣道。
蕭岸正要把紙箱往他房間搬,聞言,轉過頭來想了想道:“只是試一下,要是養不好,就送回貨車司機那裡去。”
他後邊跟著的邊邵:“!”
虧他還以為穩了。
唉,少年的心房實在太難攻破了。
如此想著,邊邵順便打量了一番這屋子,這應該是出租屋,一廳兩室加個小洗手間,客廳連著廚房,並沒有隔開,一燒菜就滿是煙熏味,很難受。
至於兩個房間也很小,丁奶奶的房間倒也還好,要比少年那間大些。少年那間簡直放個床和書桌也就只有一條可供走路的通道。
牆角還堆滿了書。
而少年輕手輕腳把紙箱安置在牆角那堆書邊,朝幼貓招呼了下,對它道:“你能聽懂人話的對嗎?我的名字叫蕭岸。”
他倒也沒問幼貓名字,畢竟它能聽懂人說話就很奇跡了,它也不能口吐人言。
他低眸思索,看向紙箱邊那堆書,忽而道:“以後,你就叫書書好不好?”
這輩子最討厭跟書沾邊事情的邊邵:……
算了,美人喜歡就好。
於是幼貓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
外面丁奶奶已經招呼他吃飯了,蕭岸匆匆出去拿了新鮮的一小份飯菜,端到幼貓面前。
“很抱歉,沒有專門的貓糧。”蕭岸也沒有余外的錢給它買,他抿唇,輕輕揉了揉幼貓的脊背。
也就是因為提供不了很好的條件,蕭岸想養它但還是決定算了。
他想,就養到貨車司機來了那時候吧。
而邊邵只顧乾飯,壓根沒注意少年的話。
…
夜幕深沉,少年吃完飯就是刷題,刷完題便早早睡回那張木床上,陷入夢鄉。
燈關了,角落裡的幼貓卻翻滾著,沒睡。這時間對於邊邵來說實在太早,按照他以前作息,他這時候還精神抖擻,在酒吧裡跟人蹦躂呢。
生活變得無聊,他盯著床上呼吸輕緩,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纖細後背的那個人,腦子裡也漫無目的想著些有的沒的。
比如變成一隻貓,跟少年在一個屋簷下,算不算同居?
那他也太慘了,堂堂豪門浪蕩子要睡牆角。
想著想著,邊邵蜷縮在堆滿舊衣服的紙箱裡,昨晚他在逼仄樓梯口將就了一夜並不覺得冷,可今夜睡在了溫暖的房間裡,一對比,他就冷了。
於是幼貓還沒怎麽想明白時,已經跳出紙箱,不由自主躍上少年的手臂處。
少年硬生生被它踩醒了。
別說,它身子小,跳上來是真疼。
幸好他脾氣算是溫和,並沒有什麽起床氣,只是直起上半身靠在床頭,然後不太溫柔抓起幼貓,不顧它掙扎放在了地板上。
蕭岸對著它委屈的貓臉,伸出食指搖了搖,嚴肅說道:“不能上床。”
他沒有聽說周邊人有寵物是可以上床睡覺的,何況這隻幼貓也不怎麽乾淨。
蕭岸順勢想了想,他改挑個時間給它洗洗澡。
少年這樣嚴肅,幼貓也只能跳下床,憤憤回了它的小紙箱。
它坐著,企圖用貓瞳傳遞出怨念來,可少年完全沒看它,他低頭忽而捂住了肚子,隨即掀開被子,雙腳踏在地面上。
邊邵以為他要上洗手間,可是少年坐了幾秒鍾,昏黑環境裡,他神情好似猶豫又好似畏懼著什麽。
怕黑?
邊邵還沒看明白,就看少年像是克服著什麽心理障礙,突然起身,然後打開手機的光,這微弱的光似乎給他些許安全感,他果斷一不做二不休拉開門把手,快步走去洗手間的方向。
蕭岸從小有個夜裡起來上洗手間會心慌的毛病,他也一直避免這種情況,可是人的身體畢竟不能完全掌控。
丁奶奶在他小時候還會特意爬起來陪他,但後來蕭岸覺得不好意思,也覺得太過煩累丁奶奶,也就撒謊說他不怕。
可他還是怕,甚至這種怕如附骨之疽,隨著年齡增長,愈演愈烈。
他進了洗手間,滿腦子都是想快點解手,可哪有那麽快?他閉著眼聽著水聲,背著數學試卷上的題,使勁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洗手間門口輕輕“哢”響了清脆一聲,陡然把他從緊張情緒裡解救出來。
蕭岸下意識轉頭,看見幼貓緩緩探進來又飛速收回去的小腦袋。
邊邵蹲在洗手間門口,他發誓他只是看少年情緒不對頭,過來看看情況馬上就走,絕對不是故意要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