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貓重新化作小跟屁蟲,在少年身後晃悠。
沒多久,少年敲響了隔壁家的門,一個包子臉,五官長相乾淨俊秀的少年探出頭來,先脆生生喊了句:“蕭哥。”
一看就很乖。
“這是鄧有。”蕭岸低頭輕輕給有毛介紹道。
鄧有這才發現蕭哥後頭還跟著個橘白色小貓,他驚喜蹲下身,嘗試著伸手抱起了它。
看在他又乖又俊秀還是少年朋友的面子上,邊邵沒反抗,還溫順蹭了蹭他帶著奶香的衣襟。
鄧有被這個小動作萌化了,他對蕭岸道:“蕭哥,它好可愛,這是你新養的寵物嗎?能不能借我養兩天啊?”
蕭岸目光落在溫順到不可思議的幼貓身上,先是沉默,再是搖頭:“它大抵不習慣。”
邊邵其實還蠻喜歡這個乖乖仔,他下意識抬了下腦袋看向蕭岸,試圖傳遞出什麽,結果他一抬眼就跌進了那雙略顯陰鬱的烏黑眸子裡,宛如夜晚裡的海,詭譎危險。
邊邵:“?”
少年不高興。
為什麽呢?
終於,蕭岸換了雙拖鞋,進鄧有房間給他輔導功課,鄧有房間充滿人情味,還帶著天真氣息,跟蕭岸那簡單冷硬堆滿書的小房間不一樣。
他床單是天藍色,床底下有很多玩具,書桌上也放著水果盤,以及一些囑咐他喝牛奶的小紙條。
這一切都證明他是被父母事無巨細愛著的。
邊邵趴在書桌上。他對這房間感觸不深,注意力倒是全在那杯牛奶上,他想難怪這個乖乖仔衣襟上一股子奶味呢,這不是每天一杯呢嗎。
而一旁聲音清冽悅耳,講著題目的少年低眸不再分神,隻耐下性子給鄧有講題,偶爾講不通,他也不急,只是細致給鄧有梳理思路。
道別時,鄧有醍醐灌頂,連聲感謝他:“蕭哥你比我學校裡老師還耐心,還教得好,下次我再來找你啊!”
蕭岸如往常般輕輕低頭,劉海蓋住上半張臉,同他淡淡道別。
他這人不顯山不露水,常人看不出他情緒。
除了邊邵,他老油條了,一個少年情緒還是能看出來的。
一進自家房間,幼貓就開始不停蹭他小腿,企圖讓他心情好點。
少年似是回過神,低眸看它。
他道:“今天我打聽到貨車司機什麽時候來了,就明天。”
邊邵:“!!”你趕我走?
我都陪你上廁所了你還趕我走?
幼貓瞪大貓瞳,以看負心人眼神望著他。
蕭岸被這想象驚到,狠心偏過頭去。
看不到那震驚而委屈的貓瞳,他稍微定了定心神,繼續輕輕道:“我給不了很好的生活,你傷也好了,還通人性,能找到更好的主人。”
邊邵心想我才不要主人,我要美人。
可來不及他挽留,少年堅定地說著,彎腰,直接把他抱起來,放在了門外。
“明天就送你走。”他好似怕自己後悔似的,飛快鎖上了門,任幼貓用細嫩爪子拍打也不顧。
他躺在床上,被子蓋過他發熱的眼眶。他能察覺到幼貓一直想進房間裡來,門口細細碎碎的聲音沒停過。
可幼貓明明不只能親近他,它能跟別人也相處的很好,甚至比跟他相處還要和諧開心。它還是橘白短腿貓,這種貓可愛,價值很高,也能找到更好的主人。
總之比被一無所有的他養著要好。
他反覆思量著這些事,好像要從這些現實因素裡找到什麽能讓他狠下心,堅定把那雙亮晶晶貓瞳在腦海裡剔除的東西。
到了後半夜,貓咪撓門聲音小了。
蕭岸猜它應該是走了。
畢竟也認識幾天而已,沒理由對他產生那麽大的感情。
他想著,心裡卻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意,空蕩蕩的感覺。
其實書書這隻貓很會打呼嚕,偶爾很吵,卻能在這寂靜黑夜裡給他帶來真實感以及……他不是一個人,沒那麽孤獨的錯覺。
也不知怎麽,他鬼使神差爬起身,下床打開了門,心裡既是期望它在又是盼望它不在。
門輕輕開了。
沒有貓。
好吧,蕭岸垂眸,他早就該死心了,世界上沒有什麽是能一直陪著他,永遠陪著他的。
他低頭,輕輕笑了笑,帶著嘲意,準備獨自回到陰暗而狹小的房間裡。
一隻昏睡著的幼貓打著呼嚕砸在地上。
邊邵給摔醒了。
他抬起蒙圈的眼,就把少年彎著腰,眼睛裡一閃而過的亮色望個正著。
少年好像高興又不高興的。
邊邵才不管少年什麽情況,他蠻生氣,在門口睡了一夜就是想給他吃個一爪子。
這時候才不管你是不是美人,行為難以捉摸,去輔導個人,回來就不高興要趕我走,你耍我!
然而少年蹲下身,用著極輕極輕力道,揉弄著他摔疼的背脊,嗓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他,怕他逃走似的。
被擼原來是一種那麽舒服的感覺。
幼貓像是被少年輕柔手法安撫了,發出軟乎乎的哼唧聲。
“願不願意跟貨車司機走?傷好了可以有新主人。”
少年變化迅速,出乎意料道。
邊邵猛地一個清醒。果然又是想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