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常毅隨便他好了。
“我會留到晚上十二點之前。”邊邵也不太好意思說是邊爹給他設門禁了,這事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說挺丟臉,他怕人問,就直接進了屋子,然後熟稔翻起冰箱來。
這大半個月出租屋主人傷重住院,冰箱裡什麽也沒有,外部還落了層灰。而蕭岸還沒吃過午飯。
邊邵想了好半天兒,朝背後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青年,輕輕道:“我去買點菜。”
他語氣像是怕驚擾了這個失去記憶的脆弱美人。
邊邵說著就要出門,可一直順從的青年驀地動了動,清瘦身軀擋住了門,仍然望著他,一動不動。
邊邵恍惚,仿佛回到了幾年前黑發青年執拗把他鎖在出租屋裡的時候。
可眼前的黑發青年沒了幾年前的冷淡與鋒利,他常常緊蹙著眉,唇色很淡,帶著脆弱與不安。
他好像怕邊邵一去不回,拋棄他。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岸岸。”邊邵不厭其煩重複著這句話,只是這次,他眼神真摯。
他有點小難受。
三年前的美人,像是星辰,身處黑暗仍然熠熠發光,現在呢?美人眼裡的星辰墜落,仿佛掉進了泥坑,暗淡又麻木。
邊邵想明白了,他要拯救戀愛腦反派呢,首先要把人扶起來,把人當成月亮高高掛起來。
美人明明那麽好,就應該被人供著,璀璨奪目。
而邊邵會暫時扮演好男朋友角色,安撫青年,再一步步讓他回歸原來的生活軌跡。
至於青年現在很不安
邊邵沒有猶豫,攥緊了身前人的手,再抬眼,笑著道:“如果那麽黏我,就跟我一起去買菜吧。”
片刻後,安港區普通菜市場裡滿是吆喝聲,吵鬧又擁擠。
邊邵牽著青年,從他那暗紅色邁巴赫裡走下來,很快就被混亂人群擠進了菜市場漩渦裡。
再走出來,好好一個豪門小少爺頭髮衣服凌亂,手裡全是一堆菜,而身側人比他還狼狽,脖子上還掛著串大蒜。
你能想象到一個高齡之花脖子上環著一圈大蒜嗎?
要不是蕭岸一直用瘦弱的身軀護著他,那麽那圈大蒜應該在他的腦袋上了。
罪過罪過。
邊邵趕緊把那大蒜給拽了下來,把人推上車,開車離開前,他轉頭對蕭岸說話,很無奈:“以後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你別老是第一時間擋在我的前面,別看我不愛健身,我好歹年輕,我也可以保護你。”
他很真誠,希望美人能依靠他,或者說互相依靠。
黑發青年聞言,驀地抬頭,眼睛有些亮,做出手語:我知道,我只是更想保護你。
邊邵愣了愣,也就沒繼續勸了。
其實保護他的人多了去了,邊邵從小到大受慣了別人的愛,他很少感動。
只是蕭岸都瘦成麻杆了還堅持擋在他的身前,邊邵那刻既是臉熱,又是心尖柔軟。
愛他的人很多,可拋卻錢財與權勢之後,還愛他的人能有多少呢?
如此想著,邊邵也就直接彎唇說了:“說實在的,如果我爹媽沒有錢,我也就是一個街頭痞子,我本性又懶又自私又多情冷漠,我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對我那麽好啊?”
他調笑著,本來也就是開玩笑,沒有指望著蕭岸能說出什麽來。
你什麽都很好。
黑發青年隻眼神執拗,用笨拙手語重複著這句話。
失了憶的黑發青年眼神純粹,不帶絲毫濁氣。
該是骨子裡就愛慘了他,所以失憶還會那麽喜歡他。
邊邵定定望著他,喉頭微動,半晌,他才恢復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問他下午要不要出去玩。
他語氣熟稔很多,坦然很多,也不再躲避與蕭岸的親密關系。
到了出租屋,青年開始煮麵,邊邵吃過了,就毫不客氣躺在青年臥室睡了一覺。
這狹小房間裡的木板床很硬,邊邵倒是已經習慣了,他甚至覺得這樣的環境讓他很有安全感。就是他迷迷糊糊陷入夢境的時候,總感覺好像臉頰黏膩濕潤,好像被蛇盯上了一樣,骨頭髮麻。
沒睡幾個小時,他又被電話鈴聲吵醒,沒好氣罵了聲,原來是他那堆狐朋狗友約他去玩。
怎麽這麽突然按理說應該提前跟他約好。
邊邵有點困就沒多想。
“好啊。”這種吃喝玩樂的事情,邊邵閉著眼,當然懶洋洋答應了。
他回應著,準備爬起床出門去玩,結果一咕嚕翻身,睜開眼,他的眸光就撞進了一雙深邃又幽沉的黑眸。
那眼神似蛇,陰鬱,伺機而動。
邊邵嚇了一跳,倒吸了口涼氣,電話那邊狐朋狗友調侃他:“邊大少爺見鬼了”
“你才是鬼,”邊邵下意識反駁,他快速爬起床整理衣襟,又懶得多說,“掛了掛了,我馬上過來,等我。”
掛完電話,也差不多整理好了衣服,邊邵這才轉頭,此刻床上的黑發青年還執著於盯著他,黑黝黝眼睛,挺滲人。
邊邵卻看到他抿唇不高興的小細節。
他頓時明白什麽,一陣好笑,彎腰就忍不住戳了下床上男人的淡色唇角。
蕭岸沒想到他忽而親昵,先是屏息,再是熱度上升,耳尖都通紅了,冒著熱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