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已然不是一個守門弟子能知道的了,邊邵被打發回了雲滄山山門。
邊邵隱隱想動作,可他知道這是夢,哪怕他百般阻撓也無法改變故事的走向,只能看著黑發少年被打出宗門,跌落在他腳邊。
眉眼間的血色,在那張蒼白的面容上,觸目驚心。
又帶著驚心動魄的美。
邊邵極力壓製著胸口那處不正常的跳動,他抬眼,望向那位他從未見過而極其厭惡的白衣掌門。
那人手執利劍,白色袍角在風中颯颯作響,普通的面容,毫無溫情與猶豫,鋒芒指著黑發少年,自己的兒子。
“我從未在青樓裡有個兒子。”人群裡,白衣掌門淡淡反駁道,“此魔頭故意挑撥,其心可誅。”
邊邵聽得火都能竄起三米高,要不是這只是個夢,他都想把這白衣掌門踩在腳下狠狠收拾一頓。
也不知道美人聽了這薄情爹的話,該有多難過。
邊邵帶著心疼低下頭去。
卻見黑發少年跌落在地,捂著臉,在喧鬧人群裡,肩膀微微顫抖。
眾人以為他在哭,卻聽到了他低低笑出聲來,那是狂妄而洶湧的惡意,與譏諷。
人群裡,唯有他的笑聲,讓人清醒非常。
白衣掌門怕他再說出什麽話來,道:“今日我收徒,劍下不宜見血,你們且拖走他,如若他反抗,隨意處置。”
是不敢還是不願?
要知道虎毒不食子,手刃親子可是最容易滋生心魔了。
邊邵抿唇,在眾人愣神期間,他很快俯身請命:“我願為掌門分憂。”
掌門眸光落在這守門弟子身上,片刻,道:“好。”
這也是侮辱了。
畢竟魔頭成了廢人瞎子,一個守門弟子也能輕易將這魔頭絞殺。
良久,邊邵將人帶到了山腳下,畢竟收徒大會,為了吉利,山上不宜有血腥。
他拽著黑發少年下山,到了半路忽而停下,然後問人:“你餓不餓?”
他從袖口裡拿出塊紅豆糕來,這是他前會兒從膳房裡拿的。邊邵看著美人蒼白而有著斑駁血跡的臉,說:“你先湊合吃。”到時候下山,我再幫你處理傷口,擦乾淨臉。
黑發少年垂頭不語,他摩挲著腰間匕首,琢磨著怎麽折磨死這位好心的守門弟子。
邊邵絲毫不知魔頭的惡意,他低下身,輕松把他背起來,一步步下山。
少年摸著他的後背,像是掂量著什麽。
“癢啊。”邊邵忍不住想躲,他此刻用了前段時間跟蕭岸少年最常用的姿態,縱容寵溺。
黑發少年握住匕首的手指微微發白,又恢復原狀。
這個守門弟子身上有端倪。素未謀面,為何對他毫無戒心,甚至是……信賴?
直至下山,邊邵把少年放在大石頭上,休息了會兒,還問少年眼睛疼不疼,可少年不愛搭理他。
邊邵看著黑發少年冷漠而鋒利的側臉輪廓,忍不住問:“你不會還在想那位鳴春師弟吧?”
對方沉默,懶得回答他。
…好吧。
邊邵繼續把他拽到背上,準備走時,還是沒忍住咬牙切齒道:
“戀愛腦。”
“……”
沉默寡言的黑發少年忽而問:“戀愛腦,是什麽?”
這個守門弟子真的很奇怪,不殺他,嘴巴裡還都是奇奇怪怪的話。
邊邵說:“就是鬼啃了你腦子一口都會——”
黑發少年偏頭,細聽。
邊邵:“嘔——”
黑發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蕭岸:終究還是留他不得了
第48章 魔頭他不戀愛腦了
冬日裡寒風凜冽, 一位青年揪緊了他的粗布衣裳,咬著牙,冷得瑟瑟發顫。
可他扶著少年, 將人背在微薄的脊背上, 腳步半分不亂。
背上的黑發少年偏過頭來, 感受著身下身軀的脆弱。
邊邵走了很長的路, 一刻也不敢松懈,畢竟雲滄山的人已經知曉守門弟子帶魔頭逃走的事情了。
他們休息了會兒, 又開始往與雲滄山相反的位置而去。他們穿梭過無人的竹林,又走過堅實而冰寒的冰河,偶爾停駐, 在繁華的城鎮裡與人交談。
脫離了黑暗而虛偽的修真界,青年顯得更放松了, 他幫黑發少年處理傷口, 又不顧人反抗, 把人丟進無人的河裡,裡裡外外洗了遍。
在月光下裡, 邊邵站在岸上, 看黑發少年滿臉羞憤,小豬崽一樣水裡撲騰, 笑彎了腰。
他們交了很多新朋友,也得到了很多新朋友借來的路費和各異的美味糕點。
當然,蕭岸並不承認所謂友情, 所有無緣無故的好都是暗藏□□。他只是沒有拒絕。
他只是想看看,看看這個奇怪的守門弟子到底想做什麽, 還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可令他失望的是, 這位守門弟子就是把這次逃亡當成了普普通通的遊玩, 他偶爾走累了就停下來,隨便找他那諾大朋友群裡一個,借住幾夜,然後不分晝夜狂歡。
蕭岸討厭他浪蕩的性子,討厭他逾矩的舉止,討厭他夜裡偷偷跑去青樓時有人調侃他:“邊兄家裡那位管這麽嚴啊?好久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