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武亮花了八十文錢買了別人都不要的海帶的事情,卻被他們選擇性的忘記了。
所以張武亮是真的從那兩件事情中知道的那麽多的消息嗎?當然不是。
關於海帶生產的問題他早就知道的,後面的東西不過是根據生產時間推出來的而已。不過因為他不清楚古代跑商運輸需要多久。
所以也隻敢大概說個半年而已,之前的那一套說辭不過是用來應付別人的罷了。
至於應付的是他們這群人還是別人……張武亮不經意的往後斜瞟了一眼……那就不一定了。
跟在後面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轉身就走,到了雜貨鋪把剛才的事一說,楊掌櫃面帶遲疑的說了聲:“知道了。”
雖然張武亮解釋的很合理,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一絲的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奇怪在哪裡。
旁邊的店小二一聽,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他的事,立刻心虛的看了一眼楊掌櫃,好在楊掌櫃正在沉思沒有注意到他,店小二偷偷摸摸的一步兩步的把自己從楊掌櫃的視線裡挪了出來,拿著旁邊的抹布低著頭裝作乾活的樣子,楊掌櫃看他那個傻眼翻了個白眼,表示並不想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而那邊張武亮卻迎來了一個新問題,只見張振文疑惑的問道:“亮子,你怎麽跟楊掌櫃說你字寧遠啊,我記得你不是還沒有字的嗎?”
“呃……”張武亮能說他忘了這個身體還沒弱冠嗎……當然不能,所以他只能解釋道:“楊掌櫃都說了他的字,我總不能藏著掖著。萬一他覺得我們不是有心相交呢?反正我也馬上就弱冠了,早說晚說都一樣。”
張振文有些為難:“這……”
可是他們的字都應該是長輩給起的呀,哪有自己給自己取字的。就算張武亮家的直系長輩都去世了,可是還有族裡的長輩在啊。
張武亮對這些倒是無所謂,安慰他道:“沒關系的,到時候給大爺說一聲就好了,寧遠,寧靜致遠,這個字我覺得挺好的。”
「好吧」既然當事人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回去先跟阿爺通下氣,讓張武亮這個字來的名正言順一些。
不得不說張振文一家人對張武亮真的是極好的,這樣的事發生在一般人家不惱他都是頂好的了,哪裡還會給他想辦法。
一群人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張武亮注意到前面有一些拿著棍棒的護衛,壓著三五個臉色麻木的少男少女往前走,那些少年人臉色蠟黃骨瘦如柴,幾乎撐不起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張武亮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忘了邁腳。
張振文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歎息道:“不過是些可憐人罷了。”
張武亮帶著些不解疑惑,諷刺的說道:“這幾年可是時局穩定、風調雨順之年,有什麽理由能讓他們狠心的買了自己的兒女?”
張振文看著前面幽幽的說道:“誰知道呢?左不過是什麽天災人禍,各種令人猝不及防難以預料的原因。”
隨後他收回視線對著張武亮說道:“走吧,別看了。”
「嗯」張武亮眼看著那一群人漸漸消失在前面的拐角處,才收回視線狀若平靜的應了一聲,蓋住自己複雜的心情。
晚上張武亮平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床頂,他現在滿腦都是今天上午的那一幕,他從來沒有一刻比今天更深刻的認識到,他穿到了一個肆意買賣人口皇權至上封建社會,普通的平民連面對一點自然危機和人為挫折的能力都沒有。
桃河村的祥和讓他產生了錯覺,他懈怠懶散不思進取還為自己掙了幾文錢沾沾自喜。可是在桃河村外,才是真正的、殘忍的、充滿了未知和挑戰的世界,天災、人禍、任何不可預料的事情都有可能摧毀這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家。
陳小年側臥著,兩隻大眼睛充滿擔憂的看著他。
「小年」張武亮突然出聲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陳小年直搖頭,張武亮繼續說:“我當初說會對你好,可是我卻什麽都沒做到。”
「沒有沒有」陳小年撲倒他懷裡說道:“張大哥對我很好的,你把掙來的錢都交給我,還每天都給我講故事,你對我真的很好的,非常非常好。”陳小年一遍一遍的重複著。
張武亮把他緊緊的抱住,伸手在他背上緩慢而有力的撫摸,安撫著他的情緒,在心裡默默想:還可以更好的。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向陳小年保證道:“小年,相信我。”
相信我可以為你們撐起一片天空,讓你們永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活著。
「嗯,我相信你」陳小年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張武亮一晚沒睡,第二天在陳小年擔憂的眼神中,安撫的對他笑了笑,然後動身去了張大伯家。
張大伯家因為人多,開了兩個暖屋,張武亮來了之後,張振文把他引進張大爺、張大伯等一些大老爺們在的暖屋,張大嬸帶著媳婦和孫子再另一個屋裡。
張振文在前面邊走邊說:“亮子你來的太是時候了,我剛剛還在跟阿爺說起你。”
張武亮:“嗯?”說我什麽?
“嗨……”張振文掀開簾子。
張武亮看著炕上挨個叫了人:“大爺,大伯,大哥,小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