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芸還是顯得有些猶豫,默不作聲。
已經雙腿疲軟,體力稍稍回復的三人背著包又往鎮中鎮長家的方向走去。
果真還是白費功夫。
*
當醫生替老太太處理好傷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將近黃昏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天黑。
“外傷已經處理好了,還好沒有骨折,只不過回去之後還是需要靜養。”黃醫生一邊將藥裝袋子,一邊說道。
他頂著自己巨大的黑眼眶再次說:“可不能再受傷了。”
雖然他這麽說了,但是卻沒有仔細過問這其中的緣由,只是看著老太的眼神別有深意。
一直以來給人印象瘋瘋癲癲的老太婆在這時候卻格外安靜起來,她額角被貼了紗布,看起來狼狽中透露似心酸。
甚至在淨塵再次背起她的時候還低聲念叨了聲謝謝。
等診所只有醫生後,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走向仍舊被束縛著的小羊身邊。
拿起一邊的手術刀,像是模擬似的在小羊身上比劃,臉上還帶著沒什麽溫度的笑容:“會有點疼,但是需要忍忍。”
小羊羔眼角的淚水流的更凶,眼眶瞪大的同時眼球也顯得有些不正常的凸起。
診所內瞬間驚起的劇烈的動物嘶吼聲。
一道聲起後,連帶著其他地方也出現此起彼伏的羊叫聲,久久沒有停歇。
晚飯時分,原本街道上的當地人都家門緊閉,沒有人關注到他們,那些擾人的視線自然也沒了。
淨塵抬眸看了眼天色,也不知道離開小鎮的那一批人現在怎麽樣了,心中直覺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注意到趴在背上的人呼吸有些微弱,扶住人雙腿的手將稍稍滑落的人往上拖了拖,輕聲問道:“您感覺還好嗎?”
老太太那雙渾濁的眼球同樣抬頭看了眼天空,視線緩慢下移,注意到鎮長家煙囪燃起的煙,自言自語說著不甚清晰的話:
“還、還是回來了啊,為什麽,為什麽……”
淨塵花了些時間才聽清對方才嘀咕什麽。
走在兩人身前,那道一身純黑著裝的男人背影筆挺,長腿闊步默默向前走著。
離鎮長的家已經越發近了。
正因為老太太的話,之前的種種異樣也就能夠說得通:
飯桌上的應武被潑的那碗粥;凌晨後,走廊木地板上徘徊的羊蹄聲;衛生間前老太假扮的怪物。
加上現在老太說的話,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老太沒瘋!
她只是把應武當成他們的領導者,通過這種方式來驅趕他們而已!
淨塵稍稍偏頭,夕陽的余暉灑在他的側臉上,回眸看著老太,語調輕柔:“您是知道些什麽嗎,那我們到底該怎麽離開這裡?”
老太沒有回答,只是扶著他肩膀的手加大氣力,猶如枯枝乾癟的五指陷入了那染上了紅的僧袍中。
沒等來的答案的淨塵幾乎以為她不願意回答,在即將到達鎮長家時,背後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去圖書館後記得回來找我,有一樣東西能幫到你們離開,還有……謝謝。”
這聲音很小,小到差點讓人感覺只是幻聽,說完這些老太太就沉默下去不再言語,現在這時機也不適合深談。
前面的沈恭已經伸手推開鎮長家的大門,鎮長家近在咫尺。
淨塵重新將視線轉移到前方,他知道這是很重要的線索,紅潤的唇微笑的幅度都加深許多。
圖書館麽……
經過院子的時候,淨塵多留意了眼這些羊,不細看的話,跟第一次見並沒有區別。
但淨塵還是發現了,角落裡那唯一懷孕的母羊表現與其他羊不同,呆呆愣愣的在原地很久沒有動作。
就如同死了一般,但突兀從眼角滑下的淚水表明,它還活著……
而且腹部隆起的幅度好像沒有淨塵記憶之中的那麽大了,稍微小了些。
還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音讓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鎮長就站在門口。
老頭子還是之前那副笑盈盈的和藹模樣,捋了一把自己胡須,側身讓開位置,“進來吧,你們都去哪裡了呀?”
淨塵的目光繞過老人,從他身後並沒有發現其他三人,垂眸收回視線。
“老太太受傷,我們帶她去看醫生。”淨塵仍舊背著老太。
因為他的話,鎮長從門邊過來,從淨塵那裡將人接手。
背對他們背老太太往臥室的方向去,提醒道:“快去吃晚飯吧,你們的朋友都已經餓壞開始吃起來了。”
老頭子沒有問老太怎麽受的傷,背著人步履平穩,看起來毫不吃力,從這一點能看出他的老當益壯。
老頭子沒有過多發問,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等兩個老人的身影消失,淨塵和沈恭才往餐廳的位置走去。
到達餐廳的時候,之前離開的彭芸和眼鏡男正坐在位置上大快朵頤,從放在一邊的包上能看出應該也還沒回來多久,東西都還沒收拾。
他們的到來都沒有讓這兩人發現,實在是吃的太投入,以至於連這麽明顯的動靜都不能讓他們停下筷子。
等淨塵將桌上的東西看清之後,眉頭皺起……
一直以來都是素食的餐桌第一次放上了肉,連一點綠色的蹤影都不見,全是肉食。
大約十來盤肉被擺在桌上,讓桌面沒了半點空隙,擁擠且種類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