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嶸的臉與行為方式卻跟帝恭是截然不同的。
他搖晃了腦袋,將這些奇怪的錯覺甩出去。
難道是因為太累了嗎……
還是說雖然說才兩天沒有見到帝恭,就已經思念到了這種地步?
老實說說他閑下的時候,確實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對方。
“到了。”顧嶸察覺到淨塵複雜的心緒,凌厲的眉尾一揚,補充了一句:“我的背影有這麽好看麽?你眼睛都快粘我身上了。”
這惹的淨塵有些尷尬地用咳嗽掩飾自己,但卻差點更尷尬的被口水嗆到。
好在顧嶸看夠了他這有趣的反應後就放過了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聊下去,不然淨塵還很難解釋。
顧嶸打開了屬於自己的面板,手掌在上面按下,原本取不下來的書,就輕而易舉拿了下來。
書不厚,封皮非常有年代感,帶著一些破損。根據紙張可以判斷內容比較短,而封面上的《邪神傳》這幾個字非常吸睛。
邪神……
淨塵的注意力無法從書上移開,他強烈的感覺,這書會解開許多問題,告訴答案。
“這書我已經看過,挺有趣的。借給你看吧,不過不能帶出這裡哦。”顧嶸隨意的將書遞給淨塵,舉手投足間絲毫不在意這書的珍貴。
轉身隨性抽出另一本書打發時間,不過觀察的話會發現他對書興趣不大,都是粗略翻看不怎麽仔細。
而坐在他對面的淨塵卻久久沒有打開書,光是看著這三個字,就有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身上。
最終醞釀一番,緩緩輕吐口氣,翻開面前的書。
目光所及的第一頁上清楚寫著……
帝恭,天帝長子,曾司管天下之水,身居高位卻淪為墮神,剔除仙籍。
……
從極樂世界回歸仙界的水神性情大變,本就冷的性子開始陰晴不定,原本侍衛還敢與他說話,現在連最親近早晚伺候的仆從都不敢再與他多說。
如果只是性格變了,那還不算產生太大的危害。
但是……水神卻前往火神仙府,兩位動根手指就能讓三界顫動的人這近萬年,第一次展開大戰。
結果可想而知,火神府邸毀的一乾二淨,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兩人本就勢均力敵,都受了不輕的傷,卻沒能分出勝負。
還得多虧天帝天后的插手製止了這場戰鬥,否則等待他們的結果會是同歸於盡。
天帝也是罕見的發了一通火,對著跪在神殿中的兄弟二人,尤其是白底藍紋錦袍的帝恭……
“你們身為上神,竟做出這樣有失風范的事情,手足相殘!真是讓我面上無光!”
“為了什麽?難道就為了極樂世界中那區區被貶下凡受罰的阿羅漢嗎?!”
“帝恭,回答我。”
果然,在極樂世界中發生的一切,天帝都是知曉的。
水神帝恭雖然跪著,但上身挺直如松,俊美的臉上輕微破相,但低眉斂目的淡定模樣並不會讓人覺得落魄,反而感到氣質高貴。
而他身邊的帝嶸卻是單膝跪地,嘴角上揚,斜睨水神的眼角盡是滿滿不加掩飾的惡意。
因為他知道,雖然戰鬥兩人不分勝負,但這一次,也會以他的勝利畫上句號。
就如同被毀掉的藏經閣,連帶著被毀掉的持缽尊者。
帝嶸深知,他的性格跟他胸腔中永不熄滅的熊熊火焰一樣,火舌只會想破壞一切完整的食物。讓一切化為灰燼,回歸最乾淨本真的虛無。
“是,他是阿羅漢,也有自己的名字——淨塵。不是什麽區區阿羅漢。”帝恭唯獨在提到這個人的時候,話語就多了起來。
天帝一步步走下台階,最終站定在帝恭身前俯視他,帶著極強的壓迫感,“那有如何,他有仙家顏面重要?還是超越了與你相處萬年的弟弟,為了他,你甚至對帝嶸動了殺心。”
說到帝嶸,天帝的視線自然地看向眼眶泛紅顯得極為委屈的火神。
臉色更冷了幾分。
而等他轉移開視線之後,紅著眼眶的火神迎著帝恭的眼神咧嘴笑了,舌尖挑釁地舔了舔自己略長的犬齒。
天帝讓他們兩人來這裡,不是為了追尋所謂的真相,而是將心中已經定好的結果告訴水神而已。
“既然你不想解釋,那看來是默認了。”
“水神帝恭,主動挑起內鬥,視兄弟和睦為無物,觸犯天規。罰禁足百年方可離開水神府。”
“而帝嶸,已經是完全能夠獨當一面,是最適合引領天界的人員。七天后,便舉行天帝冊封儀式。”
帝恭的表情始終是冷漠的,就像耳邊聽見的話都與他無關,他的眸光卻看向了極樂世界的方向。
腦海中閃過了那張笑顏、一起看書時鼻尖繚繞的檀香、唇線上的小痣……
甚至響起了幻聽似的——“帝恭,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永遠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因為那樣……才是你。”
他放在身側的拳頭緩緩捏緊。
難道,終究是什麽也無法改變嗎……
天庭開始為帝嶸的天帝冊封儀式而大作準備,無處不是歡聲笑語,來往仙人絡繹不絕。
而在最為冷清的水神府,各處都被天帝親自做的禁製封印,無形的屏障將這裡隔絕。
帝恭無法離開這裡一步,甚至連屏障外的聲音畫面也聽不見看不見,府邸內的仙童侍衛也被趕出去,天地間恍然間只剩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