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嬰兒還是繼續在向淨塵靠近, 跟個還沒長開的肉團子沒有什麽兩樣,就連眼睛都沒睜開, 眼皮死死粘結。
只不過表情卻是帶著不恰當的笑容,顯得有些成熟。
淨塵低頭便看見速度看似緩慢,實際上眨眼就變幻出現在他身邊的嬰兒正打算用粘膩的手掌去抓他的校褲褲腳。
這……血弄上去很難洗啊, 怎麽能忍?
他直接抬腳踩住那手掌,讓嬰兒無法動彈。
但很快又低聲道:“阿彌陀佛。”
表情含著絲憐憫, 但腳下的力卻沒有松懈分毫。
只因為從嬰兒身上傳出的凶氣,已經可以說是邪祟的程度,至少是害死了許多無辜性命才能形成。
作惡多端的死嬰, 並不值得過多同情。
因為這麽想著,淨塵開始在心中念咒,不再多浪費時間,這樣的禍害還是早點除掉為好。
而被踩住手掌的死嬰怎麽也沒想到,無論它如何掙脫都無法將手抽出!
仿佛瞬間變成真正有些無助的嬰兒, 嘴裡發出了跟在廁所聽見的哭聲一模一樣的尖銳聲音。
但這樣可不會影響淨塵操縱赤缽籠罩它, 眉目淡然,對耳畔的聲音充耳不聞。
死嬰這才意識到, 自己小瞧了這看似清瘦脆弱的少年!
明明上次, 只差一點點就能將他……
淨塵洞穿了嬰兒的想法, 只不過這並不值得他在意, 相反他更加關心的問題是——“你為什麽在這裡?到底放不下什麽才會一直留在這不離開?”
淨塵的腳下的感覺產生變化, 原本被壓製的死死的嬰兒終究還是抽出手,飛快退開。
“是還在想念自己的媽媽嗎?”淨塵這個問題頗有些像是自問自答,但這也是最有信服力的答案。
嬰兒好像不能夠說話,小小的一團,但看樣子是能夠聽懂淨塵話的,伴隨著這個問題,一滴發黑的血淚順著眼角滑落。
或許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是」。
淨塵腦海中稍加思索,赤缽的動作也跟著一停頓,就這麽短暫的瞬間死嬰就逃的無影無蹤。
連帶著消失的還有這鬼打牆般的手術手,以及裡面的醫生助手等人。
淨塵重新站在最後開始的地方,他雙手合十環顧四周,這裡的陰氣並沒有因為死嬰的消失而不見,光是這裡隆重的邪氣就能激起普通人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將赤缽重新放回自己的雙肩背包中,小鬼溜掉已經成為了事實,最終吐出兩個字:「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又想到自己從未謀面的母親。
神情更加複雜,其中還夾雜了絲幾不可察的苦澀。
在經過那一排的醫生辦公室的時候,他伸手抓緊了自己的雙肩背包帶子,沒有表情的臉忽然綻開淺淺笑意。
他在辦公室後放下些東西才翩然離開。
*
次日。
重新開始工作的婦科醫生們紛紛在自己的桌面上發現了新奇的存在。
是一本封面樸實的小冊子。
關系稍微好些的醫生們開始交談起來。
“怎麽回事啊?不可能打廣告的昨天晚上還跑來這發傳單吧!真是的,還發這麽多。”
“好像不是什麽簡單的廣告,你看看裡面內容就知道了。而且我們科室晚上根本沒人敢待,連個值班的都不能留,真是發傳單的估計也……”這人說到後面就省略不說了,但大家都能夠默契地懂得她的意思。
“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會有鬼的。”
“小紅每次都喜歡唱反調來抬高自己,你不怕這些,有本事下次留在這值班過夜!”
“呃……”他們所說的冊子擺在桌上,攤開的頁面上是用板正的楷體印著祈福心經,黑白分明的字跡讓人一目了然。
而更加特別的是,右下角還用暗金色字體寫著——柏林高中佛學社。
雖然大家對於這突然出現的祈福手冊感到奇怪,但出於畏懼的心理作用,還是按照冊子上所講的,每天早晚念經祈福。
能夠肯定的是,這確實是有用的,而且不是他們的心理作用。
原本陰氣沉沉的婦科中一年四季都手腳冰涼的醫護們心臟處像是被暖流包裹,如釋重負,每天都輕松了不少。
於是更加虔誠地念經祈佛,甚至對這個學校的佛學社也有了深刻的印象。
而在柏林高中,正值佛學社在放學後的公開活動。
作為社長的淨塵盤腿坐在最前方的草墊子上,溫聲告訴大家打坐的訣竅。
他聲線不疾不徐,讓人聽著自然而然安靜下來。
參加這個剛創立不久的社團的人還是挺多的,如果說大家剛開始是始於淨塵的顏值而來的話,那麽後來就是被對方淵博的學識所吸引。
心中的迷津被指點撥開,隻覺得淨塵就是真正的菩薩轉世。
趙松也在下面的第一排,一向跟有多動症一樣的人在這時候卻安靜不少,這也是他為數不多能夠平靜的時刻。
他也在淨塵的帳號上看見了談經過程被錄製了短視頻上傳,每天都有更新收獲了不少人氣。
而淨塵對於無限軟件的應用更加深層次,還在自己的個人介紹主頁拓展了接受平安符定製、手抄佛經等等的附加業務。
收費也是隨緣投喂,並沒有定價。
但預定的人也知道,心誠則靈這句話,為了能夠讓自己的運勢變得更好,自然不會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