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願意代替彭芸的意思了。
就連司過都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化身複讀機:“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有捷徑的啊!”
但很快他也就意識到原因:“雖然我們認識還不算久,但會這樣做好像也算合情合理。不過這些山羊人連骨頭都不會放過的……”
其實之前和尚的沉默難免讓彭芸心情複雜,甚至不受控制產生種種質疑。
認為對方也只是貪生怕死的人,但和尚這時候直接用行為表達了他是怎樣的人。
這讓彭芸良久都說不出話來,眼睛像是被膠水黏在淨塵身上扯不開,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逐漸聚焦,光芒到了有些耀眼的程度。
這一幕讓鎮長又開始鼓掌起來,邊說道:“不錯,你說的很對,但其實如果將你養肥段時間,那就更合胃口。唉,美中不足就是廋了點。”
這幅作態跟美食評鑒家似的,口吻半點不像是說假話,非常認真。
淨塵:你這樣,我真的會謝。
那些原本準備套在彭芸身上的鎖鏈轉而搭在了淨塵的手腕上。
冰涼刺骨的黑與細膩冰白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和尚本來就偏向纖細的手腕更顯脆弱。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必要。
靠牆站著的男人額前凌亂的發絲遮擋大半眉眼,但眸光還是直直落在被逐漸被鐵鏈全部束縛住的和尚身上。
他臉頰上的裂痕比起之前更多,額頭下巴處都填上帶血的口子,看著都有些發疼,但沈恭卻像是失去痛覺,眉都沒皺一下。
在淨塵即將被推出去的時候,他咳了一聲伴隨著鮮血從唇角溢出,但卻半點不在意用手背擦拭掉。
眼中的陰鷙加深,音量不大,但足夠鎮長等人聽清楚,“我去。”
原本已經成為定局的事情,轉折突兀而至。
本來都已經一腳邁出門的鎮長硬生生將腳收回來,再看向沈恭的眼神帶著深思。
如果說淨塵身上寫著「我很好吃」這四個字,那麽沈恭可能就恰恰相反。
畢竟他的狀態就連山羊人們都能看出不太對勁,而且有些病懨懨的,或許還沒綁上木架收到火焰炙烤就提前死掉了。
鎮長在思考結束後,抓自己胡子的手有些用力,冷聲道:“我這可不是過家家,你們也別再這給我上演什麽兄弟情深!總有輪到你們的時候,還上趕著找死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真的怒了。
沈恭慘白缺乏血色的薄唇因為方才擦拭過的唇角而有了抹豔紅,掀起笑容的時候多了分不寒而栗的味道:“難道不行?”
等陰冷的地牢再度寂靜下來的時候,少掉的那個人還是沈恭。
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鎮長還是帶走了他。
作為相處很久的同伴,難免覺得悲涼。就算沈恭平常為人怎麽樣,但一想到對方現在可能會遭受些什麽,他們同樣感到難以呼吸……
彭芸就像是在自我麻醉似的,嘀咕:“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這種話可能她本人都不會相信。
眼鏡男之前一直慫慫的,在稍微對自己的安危能夠放下心的時候就沒那麽緊張了,甚至還有了安慰彭芸的力氣。
“沈恭一定是有自己的辦法,否則以他的性格是不會這麽做的。”
彭芸卻猛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拔高音量吼道:“能有什麽辦法?!你看他受傷那麽重,卻還是……這裡只有你,只有你是個自私自利的膽小鬼!”
“我……”眼鏡男囁喏了一番,最後因為心中的愧疚而說出話來,始終是有些抬不起頭來。
沒有參與他們話題的淨塵正在自己的布兜中翻找著什麽,最終捏住了一枚回形針,舉起來打量著。
口中的話卻是對著他們說的:“想活著是種本能,並沒有錯,有過錯的是造成罪業的一方。”
因為他的話,眼鏡男瞳孔顫動,一直貧瘠的心中像是暖流劃過。
他從小就不懂得什麽是勇敢,正因為這樣,家裡人才會讓他去賽車……
彭芸對眼鏡男的怨懟也好了些,有些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在道德綁架。
畢竟眼鏡男雖然沒有像其他三人勇於奉獻自己,但也從沒主動提過讓誰去送死的這種話。
算不上真正的自利。
“法師,你拿回形針做什麽?”彭芸問道。
淨塵將手中的回形針對準了門鎖的方向,門外此時空無一人,只有黯淡的煤油燈正散發微弱的光亮。
所有的怪物都離開這,去參加他們最喜歡的祭祀了。
而現在顯然是他們離開的最好時機,其他兩人隱約明白淨塵打算做什麽。
只是在看見淨塵手腳麻利的,僅僅用回形針這種小物件就完成了開鎖這種技術活時,還是有些恍惚……
法師身上,到底有多少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淨塵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安靜,現在並不是發揮好奇心的時候。
三人順著被打開的鐵門,就這麽輕松地走了出去。
在經過鎮長夫人的房間門口時,他們聽見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應該是老太太正在落淚。
淨塵驟然頓住腳步。
“帶著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吧?”羊頭人身的老太趴在淨塵背上,聲音還是帶著剛哭過之後的沙啞。
淨塵卻沒正面回應,只是將人的被羊毛覆蓋的雙腿往上托了托,防止下滑,轉而問道:“你想離開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