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棠急眼了。
不帶群毆的啊!
謝煬目光凌冽,淒寒一劍切了妖獸兩隻前腿,妖獸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張開血盆大口噴出足以熔化鋼鐵的烈焰。
謝煬本能輕松躲過,卻不料危急關頭體內靈力突然一滯,幾乎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暈死過去,謝煬大感不妙,隻勉強來得及釋放出護體靈力抵擋烈焰,而身後那兩隻妖獸看他勢弱,一鼓作氣衝了上來。
“鏘鏘鏘鏘鏘鏘鏘!”
烏鴉不發威當我是家雀兒嗎,小爺是吃腐肉的,嚇死你們!
兩隻不講武德的妖獸得到一刹那的“暫停”,被隨後趕到的陸盞眠貫穿了胸膛。
周羽棠看謝煬臉色慘白極力忍痛的模樣,必然是那該死的靈脈舊傷又發作了!
他正要朝謝煬撲棱著飛過去,謝煬突然朝他看了過來,臉色恐怖:“小糖!”
周羽棠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直到頭頂上空有陰影籠罩下來,他才曉得什麽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混亂的打鬥引起了山壁的碎裂坍塌,大塊大塊碎石往下滾落,不由分說的朝他身上砸了下來。
謝煬忍著全身經絡寸斷的疼痛,腦子一熱朝周羽棠撲了過去。
他是以一種跪地的姿勢將周羽棠護在身下,碎石接二連三的砸在背上,他倒是沒覺得多疼,只是呼吸間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舍己為人四個字是絕對不會在他身上出現的。
不對,是舍己為鳥。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不顧一切的保護這隻烏鴉。
或許是烏鴉也曾在山匪手下保護了自己。
或許是面對尹喻和紫貂的發難,烏鴉擋在了前面。
或許是一路相伴,烏鴉太通人性太可愛了。
又或許……只是山楂太好吃了吧!
謝煬?
周羽棠愣住了。
蠻荒妖獸被盡數解決,考生們死的死傷的傷,高師兄將眾人集合在一處,然後給師門傳信派遣醫修過來。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醫修們趕到,診脈發仙藥。陸盞眠跟幾個管事的做善後處理,等一切解決完,天色剛好大亮。
高師兄找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在樹根底下找到小烏鴉,二話不說抓住小烏鴉就朝陸盞眠獻寶:“公子你看。”
高貴冷豔不可逼視的男主轉過頭來。
“這屆新弟子之中確實有不少資質好的,但最讓我心動的還是這隻鳥,別看它長的普通,卻有不凡之處!”高師兄激動不已的說道,“公子您敢信嗎,那昆侖紫貂和蠻荒妖獸見了它,一個滿地打滾兒,一個屁滾尿流,簡直……”
“哪來的烏鴉?”陸盞眠皺起眉頭,“快點拿走。”
周羽棠:呵呵。
生來尊貴的陸盞眠驕傲的像隻鳳凰,自然瞧不起他這隻醜了吧唧的小烏鴉。
謝謝了,你瞧不起我,我還看不上你呢!
渣男滾粗!
周羽棠掙扎著從高師兄手裡飛走,飛回到謝煬身邊。
打坐調息的謝煬睜開眸子,臉色緩和了許多,嘴唇上卻依然沒有絲毫血色。
睜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小烏鴉,他心裡慰藉不少,問道:“餓嗎?”
周羽棠搖頭。
他是反派嗎?
是。
他壞嗎?
壞。
但他並非十惡不赦無情無義之人。
他對人類心狠手辣,對其他生靈卻抱有一絲善心。
在尹喻要火燒樹仙的時候,他不是出手製止了嗎?
他嘴裡說著要拿自己當儲備糧,可一路走下來,他可曾對自己不好過?分自己口糧,還數次出手相救。
不管他未來有多黑,至少此時此刻的他是灰色的。
擁有那樣的童年,那樣的經歷,又有幾個人能確保自己不黑化,不心懷怨恨?
你說謝煬殘忍歹毒,嗜血變態。
那逼死他母親,滅了他全派千余口的歹徒,難道就不殘忍歹毒,不嗜血變態嗎?
你說謝煬自私自利,偏執陰鬱。
那假裝收養他做義子,實則覬覦他天生劍骨試圖佔為己有的義父,難道就不自私自利?遭遇背叛險些喪命的他,如何不偏執,如何不陰鬱?
“小糖。”謝煬伸出冰涼的手指,輕輕撫摸烏鴉的鳥腦袋,“你可願做我的靈寵?”
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如此的心疼反派。
周羽棠點頭。
謝煬微微一笑,他修長的手指點在周羽棠腦袋上:“以我血肉神魂,護你一世周全喜樂。你可願當我的靈寵,一生在側?”
周羽棠怔鄂。
謝煬沒說那些身為主人該說的詞,而是說了身為靈寵誓死保護主人的詞?
就算謝煬的結局不好又怎麽樣,有他在,結局會怎麽樣還不一定呢!
周羽棠閉上眼睛默念。
——以我血肉神魂,護你一世周全喜樂。
他好像終於理解身為靈寵說這句誓詞的意義、和分量了。
血契印記在周羽棠眉心浮現。
充沛的靈力自謝煬指尖源源不斷的衝進他的體內,讓攪擾多日的五髒六腑沉靜了下來,他身體輕的不行,從內髒到翅膀尖都充滿了力量,整隻鳥精神煥發。
謝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小糖的羽毛,褪色了?
就好像渾身染了墨汁,然後放到水裡洗洗。隨著大股大股的靈力灌溉,它渾身的毛發變了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