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煬理都不理,提著朱砂筆刷刷寫道:“門規第三十八條,禁止弟子翻閱淫詞豔本,罰杖刑其腰部以下膝蓋以上,五十棍。”
尹喻汗毛都炸起來了,本能夾腿:“你要我斷子絕孫啊!?”
杜楠耿直的說道:“怎麽可能,是打臀部啦!”
門外圍觀弟子竊竊笑。
尹喻:“……”
他跟謝煬是不是天生犯衝?一見這貨就沒好事,不是丟人就是現眼!
謝煬前往隔壁院子,杜楠從背後叫住他:“伶霄,那裡就別搜查了吧!”
謝煬:“為何?”
杜楠:“那是陸公子的住處。”
謝煬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
杜楠一時不知謝煬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傻:“他可是掌教之子啊!”
“所以?”謝煬邁步進院子,“他不是太上仙門的人了?”
杜楠啞口無言。
周羽棠緊跟主人飛進去。
踏雪峰權力在手,對整個太上仙門一視同仁,別說他陸大公子了,就是各個峰的長老面對戒律巡查也必須乖乖配合。
院子裡沒人。
這還是周羽棠第一次到男主的住處參觀,他揣著好奇四處飛飛,看見了栽種在院子角落裡的桃花樹。
樹的種子不是凡物,因此一年四季常開不敗,結出的果實也清甜可口,不同於一般的桃子。陸盞眠曾摘下來給江小楓品嘗過,江小楓特別喜歡,後來才知道這棵桃樹的種子是容尚卿贈予的,所以陸盞眠特別珍重,精心培育,視作珍寶。
有一回江小楓跟陸盞眠吵架,一氣之下江小楓失手燒了桃樹,當時的陸盞眠幾乎瘋癲,死死掐著江小楓的脖子恨不得殺了她給桃樹報仇。
周羽棠正回憶著書中劇情,忽然就聽到陸盞眠的聲音從院外幽幽飄來:“鬧哄哄的我當是誰,原來是踏雪峰戒律巡查,巡查便巡查,為何查到我這兒來了?”
謝煬的手才碰到門上木栓,陸盞眠的臉色驟變:“謝伶霄,我住的地方豈是你能隨意搜查的!”
尹喻擠到圍觀人群前頭,看熱鬧。
“怎麽?”謝煬不為所懼的看向他,“陸公子是想搞特殊?”
陸盞眠笑了一聲,走近謝煬兩步:“你可知我是誰?你可知自己站在誰的地方?”
“我站的地方不是你陸安魂的私產,而是整個太上仙門,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踏雪峰,而是自太上仙門創建開始、踏雪峰執掌門派戒律長達萬年的規矩。”謝煬將手重新搭上門栓,“陸公子若不服,去找你父親抗議。”
一盞長眠燈,故人皆安魂。
可惜,陸盞眠擁有這樣一個代表了“安寧和救贖”的名字和表字,他本人卻是個驕傲自滿,慣會惹是生非之人。
圍觀群眾全聽呆了,包括尹喻也傻眼了,老半天才回過味來,不由驚奇感歎道:“不畏強權,酷斃了!”
謝煬繞開陸盞眠破門而入,杜楠左看右看,哆哆嗦嗦的跟著進去。
陸盞眠冷笑一聲,眼底怒意翻騰,暗暗握緊了拳頭。
謝煬在內殿外殿仔細搜查一番,並沒有找到違禁物品,他神色從容的走出來,迎面看見臉色嚇人的陸盞眠,謝煬面無表情的將這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拿起寶冊和朱砂筆,一邊記錄在案一邊說道:“髮型凌亂,衣衫不整,領口扣子順序顛倒,鞋跟沾泥,分別觸犯門規第二百條、二百零一條、二百零二條和二百零三條,罰將此四條門規抄寫三千遍。”
眾人全聽傻了。
周羽棠也吃了一驚。
好家夥,這仇算結大了。
陸盞眠也陷入短暫的懵逼狀態,許久才回過神來:“我才練劍回來!”
“對自己施展淨身咒,很難嗎?”謝煬連眉毛都不抬一下,“體態形容都難以約束,又如何能三省我身,修得道心?”
“你!”陸盞眠氣笑了,“公報私仇是吧?”
“什麽?”謝煬邪邪一笑,“在下按門規辦事,陸公子莫要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
陸盞眠咬牙切齒。
謝煬看不見似的遙遙走開,還不忘補充一句:“君子修德以正身,矜而不爭。”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
女弟子房間謝煬等人是不便進去的,所以這個差事就落到了容尚卿身上。
大師姐進入江小楓的房間,先目測一番江小楓穿戴是否合乎標準,然後繞到桌案後面檢查書本。
江小楓全程拘謹的站在房間中央,右手下意識揉搓著左手腕上戴的翡翠玉鐲。
容師姐真的好美。
端莊自持,清冷婉約,儀態萬千,難怪人人都喜歡她。
難怪連陸師兄也喜歡她。
江小楓自卑的垂下頭,既覺得不甘心,又覺得理所當然輸得慘敗。
容師姐是踏雪峰首徒,修為高深,極善音律,一把七弦古琴彈的精妙絕倫。她才逾蘇小,貌並王嬙,實在太耀眼太優秀了。
反觀自己,出身小門小戶,長相遠不足以跟容師姐比肩,胸無點墨,哪有資格喜歡陸師兄呢!
更別提自己還是個連妖都不如的半妖,天生血統混雜,乃是卑賤之輩。
江小楓既覺得卑微,又有些小小的嫉妒,天生就比她尊貴,方方面面都比她優秀,而她除了望塵莫及,什麽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