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但陸盞眠不敢冒險。他知道容尚卿老奸巨猾,狡兔三窟,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以命相搏。或許容尚卿就是故意露出破綻引他出招,而他一旦中計,那就萬劫不複了。
電光火石之間,陸盞眠做出了最恰當最萬無一失的反應—
他擲出浮夢鏡!
當鏡中倒映出容尚卿面容之時,浮夢啟動,鏡子表面出現了漩渦,惹人眼暈,隨著一道強光射出來,容尚卿看見了自己的過去。
那是他五歲的時候。
準確來說,是奪舍後新身體的五歲。
當年他效仿妖修,瘋狂殺戮海妖,雖然功成,但對身體的損耗也得到了報應,幸虧他及時奪舍,在一個被父母賣掉的小孩體內重生了。
小孩五歲,既不是家中長子也不是老么,作為中間那一個就顯得很多余。再加上家中並不富裕,父母當即決定把他賣給戲班子,賣來的錢留著給大兒子娶媳婦用。
借屍還魂的容尚卿修為盡失,僅憑他五歲的小身板根本擰不過大人的蠻力,更何況這孩子體弱多病,一看就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賣到戲班的第二天,班主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為了將損失降到最低,他當即決定把容尚卿賣到青樓做伶人。
小孩生的清秀俊俏,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青樓媽媽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連口稱讚這孩子是上等貨,立即交錢買人。
容尚卿到青樓的第二天,一切經歷重複以上,媽媽發現他咳嗽,高燒不退,臥床不起,唯恐是得了傳染人的疫病,連夜將他這個掃把星掃地出門。
寒冬臘月,他被像丟垃圾一樣丟到荒無人煙的大街上,險些淪落到跟狗搶吃的。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想他堂堂罪獄首領,萬魔之主,竟也有朝一日淪落到這種地步。
容尚卿並不灰心,也並不認為自己狼狽,這具身體的父母,戲班子,還有那個青樓,這些地點和人物名單他都記下了,待他恢復修為……。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他一邊想著,一邊裹了裹補丁摞補丁的破衣服,蜷縮在牆角鋪設的草席上,凍得瑟瑟發抖。
冷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高燒不退四個字,他也幾百年沒體會過了。
誰入道之前還不是個凡人了?
容尚卿很無奈的告訴自己,目前自己的這個身體狀況可以用“病入膏盲命不久矣”八個字形容。 他今晚閉上眼睛睡覺,明天能不能醒來都不一定。
他如此想著,意識越來越混沌。
直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足底傳來,他被迫驚醒,映入眼簾的是溫暖的廂房,以及撲鼻而來的草藥香氣。
“仙師別急,您看這不是醒了嗎?”
“這不還燒著呢嗎?”
“仙師,有道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可急不得呀 !”
“行,那你看著治,千萬盡心。”
“哎呀,小老兒收了仙師這麽多錢,豈能不盡心盡力照顧著。”
容尚卿想看清說話的人是誰,奈何他高燒燒的臉都紅了,視線模糊不清,聽力也有限,只知道是一個仙師帶他到醫館治病。
多諷刺啊。
他—個大魔頭,居然會被一個仙道修士給救了。
他沒有保持多久清醒就又昏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那個仙師給他喂藥,時不時伸手貼貼他的額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那隻手格外溫暖,那人身上的氣息也格外叫人安心。
等他再度醒來,終於看清了那位仙師的模樣。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本以為會是個仙風道骨的俊美青年,萬沒想到,他意是—個不修邊幅頗有些吊兒郎當的中年大叔。
隻一眼,容尚卿因為精神不濟就又暈了過去。
等他徹底醒來已經是三天后了,據醫館的大夫所說,仙師有除妖的任務在身,不能耽擱,千叮嚀萬囑咐之後就離開了。
容尚卿身體好起來卻並不急著修煉,他靈光一閃,認為這是天賜良機,以全新的身份進入太上仙門爭奪神器焚骨劍,豈不妙哉?
打定主意便動身,進入太上忘情山,參加新生考核,憑他的能力。輕輕松松就斬獲了第一名。
他被一個叫浦陽的人帶領著前往太清殿,在殿中,他看見了坐在掌門人次位的那個仙師。
容尚卿愣住了。
浦陽∶∶“清丞師兄先選吧。 ”我?我沒想收徒弟啊。“清拯真人一臉為難的表情,一目十行打算走個過場草草了事,豈料眼前一晃,清泳真人咦了一聲,走下高高的玉階站在容尚卿面前,”這個小姑娘怎麽看著有點眼熟?”
容尚卿欲言又止。
“哦對了。“清涿真人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腦袋,”醫館,對對對,跟我之前救過的一個流浪兒有點像,不過那是個男孩子。”
陸皎∶“既然有緣,師弟不妨收了他做徒弟?剛好多個人幫你打理踏雪峰諸事。”
“行啊。“清泳真人也是對他頗有眼緣兒,”跟為師走吧。”
容尚卿撩開前裙,雙膝跪地∶“多謝師父。“”謝“字,他咬的極重。
踏雪峰的生活很平淡,每日早起晨課,晚間打坐練功,門規三千條要倒背如流,每隔半月要前往
各峰突擊檢查。他修習仙道功法的時候,屬於自己的魔道修為也逐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