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陷入了沉默。

　　西戈看喬伊不說話， 向外走，“那我再出去一趟。”

　　喬伊連忙阻止道：“這是不對的， 你不要再去搶衣服了。”他只要一想到一條銀龍跑到小鎮裡去搶女孩子的衣服， 這條龍還是西戈，他就覺得有點奇怪。

　　西戈就走了回來。

　　喬伊糾結地看著地上的裙裝，這些裙裝都很好看，但……

　　西戈見喬伊臉色躊躇， 二話不說準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

　　不過被喬伊製止了，“等等，西戈，你別脫衣服。”西戈也隻穿了一件襯衫， 他脫掉的話， 他們兩個， 總有一個穿不上衣服。而且這是唯一一件合西戈身的男裝，也不適合他穿。

　　喬伊眼神劇烈掙扎，最終歎了口氣，還是蹲下身，把其中的一套裙裝撿了起來。

　　這是一套淺黃色的裙裝，只是握在手裡，他就已經感覺到這裙子的蓬松厚度。喬伊有些頭大，他在裙子堆裡翻了半天，最後憑著感覺選了一套他覺得最少累贅的裙裝。

　　喬伊握著裙裝，西方的裙子看起來有些複雜，他認真地研究了半天，還是不懂要怎麽穿，最終裙子緊緊地套在了他的頭上，再怎麽也下不去了。

　　當他臉色漲紅的時候，喬伊感受到一雙手握住了他的腰。那是西戈的手。青年的手溫熱有力，一隻手支撐著他，另一隻手用力向上，就把裙子脫了下來。

　　喬伊終於掙脫了厚重的裙子。少年白皙的臉頰泛著紅暈，漂亮的眼眸裡浮起惱火，“這裙子怎麽這麽難穿！”

　　這個時候，青年忽然低下頭，喬伊愣了下，西戈伸出手，把裙子展開，往喬伊的身上套。先是緊身胸衣，喬伊的手搭在西戈的手上，踟躕道：“這個也要穿嗎？”

　　青年面色平靜，動作不停，“這是一整套，少穿會不舒服。”

　　喬伊糾結了一下，還是沒再動了，西戈就繼續把衣服往下拉。

　　之後是襯裙，最後是外裙。喬伊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熟練，他愣在原地，等西戈幫他把裙子穿好。

　　少年眼神懵懂，緊身的胸衣貼著少年的身體，將少年的細腰展露出來，華麗金色的褶皺從手臂上延伸，一直到腰線，褶皺上裝飾著蕾絲花紋，胸前還有一個碩大的蝴蝶結。

　　下方是宛如波浪般洶湧的裙擺，疊加了一層又一層，更襯得少年腰細。他站在原地，像是一朵開在潮濕大地上的漂亮花朵。

　　喬伊向前走了幾步，感覺自己仿佛一塊剛掉進水裡被人撿起來的抹布，負重幾十斤。他低下頭，拉了拉身下的裙擺，有些不開心地說：“為什麽這麽厚？不可以少穿點嗎？”

　　西戈垂著眸，看了他一眼，“我只會按步驟穿。”

　　青年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堵高大的牆，安靜又沉默。

　　喬伊生氣地跺了下腳，他瞪了面色無辜的西戈一眼，隨後走到一邊，在大葉草堆上坐下，不動了。

　　……

　　簌簌簌——

　　洞穴外狂風乍起，無形的風波呼嘯而過，從十分遙遠的地方，越過寬闊無極的平原，穿過茂密繁盛的樹海，帶來無聲無息的呼喚。

　　“回來吧，我的孩子。”

　　“龍谷在呼喚著你。”

　　“我龍族的子民。”

　　如同梵音的呼喚聲，從周圍的各個方向傳來，無聲無形，卻又無處不在。

　　青年睜開了眼，暗金色的眼瞳慢慢變尖細，轉為冰冷邪異的豎瞳，像是凶獸捕食前蓄勢待發的眼睛，原本安靜沉默的氣息陡然變化，他渾身的血液緩慢流淌，仿佛滾燙的熱水般沸騰起來。

　　有人在呼喚他，那是龍族數代傳承記憶裡不可忤逆的聲音。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在青年懷裡的喬伊眼睫顫了片刻，慢慢醒來。少年伸手揉了揉眼睛，聲線還有些迷糊，“怎麽了，西戈？”

　　西戈的氣息漸漸落下，他的瞳孔很快恢復了正常。他聲音低沉，“沒什麽，睡吧。”

　　喬伊非常困，眼睛都睜不太開，他聽到西戈說話後，眼睛立刻又閉回去，沒過幾秒鍾，就睡著了。

　　青年抱了抱懷裡的少年，也閉上了眼睛。

　　——

　　喬伊伸出雙手，捧了一把水，拍在自己的臉上。他擦幹了臉，拎了拎裙擺，正想朝西戈的方向走。但青年看到他的動作，比他更快就把少年抱了起來。他一隻手從少年的肩下穿過，另一隻手抬起裙擺，勾著少年的腿彎。

　　這些動作速度飛快，喬伊隻感覺到忽然的臨空感，忍不住抱緊了西戈的脖子。

　　他看著青年的側臉，不由回憶起了昨晚。昨天的西戈總感覺怪怪的，就好像有什麽不知名的東西想要勾住西戈，但又被西戈毫不留情地掐斷了。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但他能肯定，西戈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在瞞著他。

　　喬伊不開心地想，他一定要問清楚。

　　於是，回去的路上，喬伊問：“昨天到底怎麽了？是有人喊你嗎？”

　　西戈斂眸，目光落在少年臉上，停頓了一瞬就很快收回。他望著正前方，語氣平淡，“是的。”

　　喬伊疑惑地又問：“那你怎麽不回去？”

　　西戈：“沒必要。”

　　“可是，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西戈忽然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出聲。

　　喬伊在他的懷裡掙扎起來，憤憤道：“你不跟我講清楚，我就不理你了！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