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樹口吐人言:“是。”
它聲音裡似乎含著笑意。
喬伊心神俱震,手裡的動作無意識重了些。
“你正在抱著我的身體。”巨樹漫不經心地道。
“呃……”喬伊尷尬片刻,又看了看下方的一堆魔獸,手裡頓時抱得更加緊了。
巨樹:“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
喬伊下意識回道:“謝謝你。”
巨樹:“不用謝,如果我心情不好,你現在已經摔下去了。”
“呃……”喬伊正慶幸時,巨樹問:“你是人嗎?”
喬伊愣了下,回道:“我是。”
“那你會跳嗎?”
喬伊:“?”
喬伊:“當然會啊。”
巨樹的語氣裡泛起生氣,“我不會跳。”它說話的同時,從樹乾分叉出來的幾根樹枝劇烈抖動。
喬伊腳下的樹枝沒有抖動,但旁邊的樹枝抖動,讓他腳下的也帶著顫抖起來。他的腳已經滑下去好幾次,有一次差點半個身子掉下去。
閉上眼,仿佛能看到自己被魔獸分食血肉模糊的樣子。
喬伊臉都白了,眼神驚恐,嚇得用力抱住樹乾,眼裡有了淚意,他小聲祈求,“你可以不要抖嗎?我要掉下去了。”
巨樹頓了下,說:“你跳給我看我就不生氣了。”
它停頓一秒,又開始抖動。
喬伊不敢不從,只能道:“我跳給你看。”
巨樹抖動樹枝的動作終於停下。
喬伊似乎能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道目光似乎如影隨形又無處不在。他閉了閉眼,小心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等視野完全清晰時,喬伊抱著巨樹的粗壯樹乾,輕輕地跳了一下。
跳完,他連忙繼續抱住樹乾,白皙的額頭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巨樹問:“人族,你會跑步嗎?”
喬伊:“會。”
他一連回答了巨樹的好多與人相關的基礎問題。天色已經漸漸晚了,下方的魔獸散了不少,不像一開始那麽多。
巨樹:“人族,你的靈魂顏色真好看,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偽裝的呢。唔,居然是真的啊。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喬伊氣鼓鼓道:“我都陪你說了這麽多話,你怎麽還說我奇怪。”
巨樹似乎不明白喬伊為什麽生氣,它的樹枝抖了一下,舒展身體後,它就停下了,“人族,你怎麽會來到這裡?”
喬伊:“為了躲開一個大壞蛋,我傳送過來的。”
巨樹好奇地問:“大壞蛋是誰啊。”
“諾茨。”說到這個名字,他氣呼呼地哼了聲。
“是浮在空中的那個人嗎?”巨樹問。
喬伊:“?”
喬伊疑惑地往旁邊看。
少年身穿一身純黑長袍,皮膚被襯得潔白如雪,翠綠的眼眸如同翡翠一般閃爍著光芒。他的腳下升著一個碩大的魔法陣。
喬伊:“!”
喬伊瞪大眼,頓時就想跑,但是他剛一動,腳下就滑了一下,嚇得喬伊差點魂都飛了。他只能繼續抱著樹乾,連逃跑這個動作都做不了,停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淚眼汪汪,與地神交流,“為什麽這麽快諾茨就追來了。”
諾茨掀了掀眼皮,勾著唇角,眼眸裡浮起惡欲。惡念漂浮在綠眸中,像是翡翠裡的花紋。
“你跑什麽?”
地神難得被氣到了,在喬伊的腦海裡不住地罵:“可惡!諾茨用假象騙了我,這隻該死的墮精靈!”
諾茨盯著抱著樹乾的少年,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過來。”
喬伊害怕得掉眼淚,小聲說:“我過不去。”
諾茨頓了片刻。接著,他向喬伊走過去,他走得不快,腳下的魔法陣隨著他的走動不斷向前流動,在空氣中泛起一陣又一陣光芒。
走到喬伊面前時,他伸出手,一把將喬伊揉進了懷裡。
喬伊的臉被迫撞到了諾茨的胸膛上,這重重一下把眼淚都撞出來了。喬伊忍不住嗚咽一聲。
一隻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諾茨把他的眼淚拂去,他指尖捏著喬伊的眼淚,盯著看了一會兒。喬伊以為他又要把眼淚抹到自己身上,不由擺動身體,想躲開。但諾茨沒有這麽做,而是把手指伸進嘴裡,輕輕舔了下。
喬伊眼神驚愕。
諾茨看著他的眼神,忽然勾唇笑了下,道:“甜的。”
喬伊:“??”
被迫離開之前,喬伊沒忘了跟巨樹打個招呼,“我走了,再見。”
諾茨眼神古怪,詫異道:“你在跟誰說話?”
喬伊小聲說:“跟這顆樹。”
諾茨奇怪地說:“它不會說話。”
喬伊不信,拚命扭頭往後看,“它明明會說話,剛剛就跟我說話了。”
但他沒等到巨樹的回應,眼前已經換了個地方。
兜兜轉轉,還是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喬伊神色灰敗,如喪考妣。
不過地神這個時候說:“寶貝,藥劑的作用消失了,這是個好消息。”
喬伊聞言,眼神裡閃過驚喜,“是的哦,我不粘諾茨了誒!”
諾茨眉梢微揚,忽然出聲:“你在跟那個存在說話?”
喬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連忙道:“沒有!我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