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走過去，坐到了波波那的身邊。

　　波波那聽見動靜也沒抬頭，而是望著手裡的花不知道在想什麽，濃密的眼睫下蕩漾著水波和黑影。

　　喬伊頓了下，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波波那說：“自從離開人魚王宮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對我那樣說話，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喬伊，我想殺了你，可是我舍不得。我想挖了你的眼睛做成我的珍寶，可是一想到那雙眼睛再也不會發亮，我又覺得有點難過。我更喜歡活著的你呆在我的身邊。你太弱小了，弱小得大海最底層的一條小魚，我真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你弄死。”

　　喬伊在波波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眼神驚詫又害怕，但等到波波那把最後的話都說完了，也許是到了閾值，他忽然又不太害怕了。

　　他強行無視了某些話，笑著對波波那說：“波波那，我們可以先做回朋友。”

　　“做回朋友，就又可以做那些事了嗎？”波波那抬起頭看他。

　　喬伊：“……”

　　喬伊僵著臉，“可以。”

　　波波那又垂下頭，眼神沮喪，“你不是真心的，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做朋友，沒有人願意跟我做朋友，也沒有人喜歡我。”

　　喬伊忽然站起身，波波那聽到那聲音，身體一僵，眼神就更加沮喪了，但下一刻，他看到喬伊蹲在了他的身前。

　　少年臉蛋白皙，神色認真，漆黑的眼睛像是流動著漂亮、勾人的光芒，“我願意跟你做朋友，但是那個事情你不能做。”喬伊想了想，“你不能親我，那是跟戀人才可以做的事。”

　　波波那聞言，神情驚訝，“我沒有親你，我……”他忽然停下，沒再繼續說下去。

　　喬伊卻被他吊起了胃口，他忍不住追問：“你怎麽？”

　　作者有話說：

　　渣作者：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第58章

　　白皙的臉頰染著淡淡的殷紅

　　波波那停頓片刻， 眼神清澈：“沒錯，我親了你。”

　　喬伊不疑有他，繼續說：“反正你不可以隨便親我。”

　　波波那篤定道：“那另外一個事情還可以做。”

　　喬伊看了看波波那極為認真的模樣， 現在的波波那怕是不好反駁。他頓了下，只能承認了， 他的內心同時泛起絕望，“嗯， 是的。”

　　就當是幫幫兄弟了， 就是這個兄弟實在是太持久了。喬伊有點不明白， 他們做反派的都是這個樣子的嗎？為什麽他不行呢，他明明也穿成反派過。

　　喬伊沒再思考下去，因為波波那忽然牽住了他的手，“那現在牽手！你不能松開！”

　　喬伊看著波波那固執又開心的神情，盡量自然地笑了下，“我不會松開。”

　　海底幾乎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喬伊躺在貝殼裡的大床上，拿出小狐狸， 往懷裡一抱， 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夜深如水，少年人魚隨著水波蕩蕩而來。他打開貝殼，將海水隔絕在外，身上的水珠跟著深藍色的水系魔法， 一瞬間就變得乾乾爽爽。

　　波波那走到床邊，看到喬伊懷裡的小狐狸。

　　那是一隻半身長左右的玩偶，黑發少年正緊緊地抱住它，睡得香甜， 火紅色的絨毛靠著少年白皙的臉頰。藏在大床裡的少年像是一團雪。

　　波波那盯著小狐狸盯了半晌， 良久， 他把喬伊懷裡的小狐狸一把拎起，丟到了一邊。喬伊的臉上還未露出不開心的神情，少年人魚像是一尾滑溜溜的魚，無師自通般鑽進了喬伊的懷裡。

　　睡著的喬伊抱著冰冷的人魚，皺著的眉頭看起來似乎泛著疑惑。但很快，緊蹙的眉頭散開了，他又進入了深層度的睡眠。

　　兜兜轉轉，喬伊又和波波那做回了朋友。自從離開那個孤島，喬伊再也沒回到海面上過。

　　雖說喬伊不是特別渴望自由的性格，但長此以往，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有些鬱結。

　　海底世界壓強很大，大部分生物都是深色的，就算宮殿做得再怎麽與陸地上的相似，隨處可見的水波，也總能無意識地把人的思緒拉回這個海底。

　　喬伊肉眼可見地憔悴了起來。原本健康的臉色變得蒼白，漂亮的臉蛋像是蔫了的精致花朵。

　　剛開始喬伊只是偶爾覺得自己的胸口會難受，沒想太多，繼續跟波波那相處，直到有一天他與波波那一起走在海底的花園裡時，走得好好的。

　　但喬伊突然覺得胸口難受、眼前一黑，直接當著波波那的面暈了過去。

　　波波那當即抱住了他，他慌亂不已，連忙把喬伊抱回了房間裡。等海底的巫醫來時，已經過了十幾分鍾了。巫醫是一條深藍尾人魚，尾巴的顏色很深，幾乎快接近褐色。他看到波波那，急忙恭敬地低頭行禮，準備喊出什麽。

　　但波波那在他還未出聲就已經打斷了他，少年人魚的眼中泛著躁意，眼神極冷，不耐道：“廢話少說，快給喬伊看看。”

　　巫醫是從前海底王宮的老人魚，這位王子的小時候，他當初有幸見過一面。就是到了現在，他仍舊記得小人魚殿下呆在殿外，孤零零地拿著獎杯低頭的樣子。自從波波那離開了海底王宮，他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王子。

　　直到後來，這位王子將捆起來的老王上，帶著一堆人魚兵，毫無遮掩地遊進了海底王宮。他坐在老王上的王座之上，眼睛裡還是小孩子的天真，卻在老王上的面前，將他最為寵愛的二王子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