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 光明山在日光下折射出七色的火彩。
日落之後,光明山如太陽一樣,亮了起來。
為了參加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很多人搭乘飛艇千裡迢迢到來,衣著華麗的貴族成雙成對,在光明山禮堂入口的門廳裡展開了一場小小的社交活動,談論著各種沒有營養價值的問題,把燙金的邀請函遞給紅馬甲侍者。
貴族可以在禮堂中觀看今晚的表演, 平民只能呆在外面。
他們連光明山和城鎮之間的一公裡隔離帶都不能進入,只能搬出自帶的板凳排排放在士兵的哨卡外。
如果只是城中平民,哨卡外勉強還能維持秩序,但加上每年從各地趕來的旅客, 加上這些旅客裡,一些沒有獲得光明山禮堂邀請函、卻不願和平民坐在一起、視野裡看到一個平民就要大鬧的小貴族,就算城中早早就做了一些安排, 哨卡外依然混亂不堪。
有人大喊著和身邊的朋友聊天。
有小孩哇哇大哭。
有小商販趁機叫賣, 沿街商店都開著門, 歌聲裡飄來熟食的香氣。
婆婆媽媽抱著自家孩子談天,腳下食物的碎屑丟了一地。情侶若無旁人的親吻, 你一句我一句地小聲歌唱,用以太比劃出粉紅的愛心。沒有人, 沒有人去注意光明山禮堂裡即將開始的表演。
已經做進禮堂裡的貴族們,表現得好一些,不過精神面貌上完全沒有轉向傾聽欣賞的準備,還在繼續著門廳前的社交。
他們談論著馬倫的事情,把這不久前的事當做笑料。
“……不管如何,說話都應該注意一點,是吧?他當他是誰?”
“我早就知道光輝之星的首席不可能在光明山裡唱歌,或者說,我確定當初選拔賽的時候一定哪裡出錯了。我不懂唱歌,我知道光輝之星的首席馬倫的確挺厲害的,但極彩歌舞團的查爾斯更好,他是瑪修家的查爾斯嘛。”
“好幾個月前就找人運作了吧,沒想到瑪修家直到今天才出手,反正光輝之星這樣的小樂團,隨隨便便找個理由,也就……”
“不,我聽說今晚還是光輝之星上。”
“嗯?”
“首席換成瑪修的查爾斯。”
“嗯?為什麽要這麽做啊?莫名其妙。”
“光輝之星裡有隻耗子提出的這個要求吧,好像要不是那隻耗子告密,還不太好把光輝之星的首席搞進去。”
“哈哈,要說我根本沒必要這樣。”
“我也覺得,只是光輝之星把今年的名額搶走,瑪修家族很生氣,一定要整一整那個光輝之星的首席。”
“嘖嘖。”
“嘖嘖,真賺啊。”
“《新作品禁止條例》真是太賺了。”
“光輝之星一開始就不該參加選拔賽。”
“他們自己是什麽成分,他們自己竟然不知道。”
“選他們優勝的評委也是,哪個大師來著?威爾大師?”
“是威爾莫特大師。”
威爾莫特大師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他是受人尊敬的,但他樸素老舊的衣著,讓他與旁人格格不入。
這一排座位上,坐的都是從世界各地來的大師,有些大師與貴族們談笑生風,少數大師和威爾莫特一樣,安靜坐著,與他人涇渭分明。
個頭矮小的老人耳中聽著貴族們的笑話,手上從懷中掏出他從馬倫那裡搶回的小冊子。他翻開第一頁,看到扉頁上《叛逆之子》四個大字,忽然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伸出雙手,把這本訂得歪歪斜斜的小冊子,撕成兩半。
光輝之星表演團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好不容易能夠上他心中的標準,此刻臨陣換將,那位換上來的“將軍”,甚至沒有同光輝之星一同彩排磨合一場的意圖,很顯然,他在訓練中增加的那幾場表演,甚至前人勉強保留下的心血,今晚都必須刪掉了。
不這樣做,查爾斯·瑪修根本無法與光輝之星配合上。
但就算這樣做了,今晚的表演也必然會是一場災難。
既然如此,還聽什麽呢?
禮堂裡燈光暗下,光輝之星的樂手拿著各自的樂器,入場。
幾個月下來,威爾莫特對這些年輕人已經很熟悉了,就算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也能想象他們因馬倫被抓而動搖的心情。
老人在昏暗中站起,退場。
他走出熱鬧的門廳時,背後遙遙傳出歌聲。
“光明之山——”查爾斯·瑪修唱到。
但沒有一個人在聽。
禮堂裡,哨卡外,貴族們,平民們。
沒有一個人在聽。
***
【聆聽檢定,1D100=95,大失敗】
“……唔唔唔?!”
加入了胡不歸與維克多·朋克戰局的陳二煌突然一驚。
“大失敗?聆聽大失敗?我漏聽啥了?話說我這個大失敗的頻率一定哪裡有問題吧?!”
“我靠那隻靈貓你注意點啊!”伊蓮娜喊道。
“你有聽到什麽嗎?”陳二煌回頭對她喊。
“什麽?”伊蓮娜明顯什麽也沒注意,她沒得到聆聽檢定的提示。
為什麽會這樣?會是因為自己的聆聽范圍比伊蓮娜要廣泛嗎?
陳二煌來不及探究這個問題,見到胡不歸這個墮入瘋狂的家夥,注意力又有向伊蓮娜轉移的跡象,連忙上前,把這個隊友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