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力，”風琴手茫然問，“你這彈的什麽？”

　　“馬倫他啊，”名叫阿克力的樂手答非所問，“真的一點都不擅長保密。”

　　“啥？”

　　“他這段時間著迷什麽，團裡好多人其實都知道，大家看破不說破而已。”

　　“哎？”

　　不知道馬倫最近沉迷過什麽的遲鈍風琴手，無措地發出疑惑的單音。而不遠處，站在合唱者中，之前和阿克力對視的一個歌手，唱出打亂眾人合唱的歌詞。

　　“宏偉奇觀，文明之景，分明在其中之一。

　　“為它驕傲，為人驕傲，似乎又與我無關。”

　　另一個歌手緊接其後，唱出一句本屬於《光明之山》裡的歌詞。

　　“只能站在平地上，眺望太陽從山脊線後升起。”

　　兩個歌手一起唱道：

　　“歌唱光輝，讚頌希望，一起啊，彈琴跳舞，幸福自然。”

　　然後樂手阿克力撥動琴弦，沙啞念道：

　　“可既然，如此說，你又為何沉默？”

　　“那大概，只因為，我是個惡人吧。”

　　這打亂合唱的雜音分明已經被《光明之山》的旋律淹沒，但不知道為什麽，無論距離多遠，只要是光明山山腳下，所有在這裡的人都聽到了。

　　遠處，看著醫生給小女孩包扎好的葉衛丹突然回頭，覺得這個歌好像很耳熟。而聚集的人群邊緣，威爾莫特大師昂首聆聽，眼淚不知不覺流下。

　　整個表演團的演奏停下，一直在努力領唱的瑪修家族青年喘了口氣，憤怒道：“誰？剛才是誰在唱別的？！都這個時候了，你們竟然一點都不愛惜光明山，不想修複光明——”

　　他的怒吼被重新響起的旋律打斷。

　　但那重新響起的旋律，並不是《光明之山》的旋律。

　　合唱的隊伍裡，男男女女，十幾個年輕歌手不顧其他歌手驚訝的眼神，異口同聲歌唱。

　　“一大把年紀，矯情又做作。

　　“已到臨終前，愚蠢還惡毒。”

　　女歌手們高昂唱道：

　　“但我做了什麽嗎？”

　　男歌手們低沉合著：

　　“但我做了什麽嗎？”

　　他們齊聲高歌：

　　“我不曾說話，我真的不曾說話。

　　“那不是歌聲，那是我淌落的熱淚。

　　“那不是歌聲，那是我迸射的鮮血。

　　“那不是歌聲，那是我爆炸的心臟啊！”

　　旋律在這裡忽而停頓。

　　過了片刻，才有人奏響零星琴聲，淺吟低唱。

　　光輝之星表演團的團長捂住臉，隨自己的團員一起歎息。

　　“但淌落無聲，迸射無聲，爆炸無聲，什麽都沒發生。

　　“如你所願，我已然死去。

　　“為何要稱我叛逆，稱我叛逆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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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捉蟲

　　第169章 難忘今宵（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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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終了。

　　光明山的廢墟下， 再度陷入安靜。

　　葉衛丹一眼不錯地緊盯那些唱歌彈琴的人，發現他們沒有和緘默看守所裡的囚徒們一樣忽然死去，松了一口氣， 又疑惑起來。

　　之前他疑惑， 為什麽馬倫唱一句這首歌就死了， 為什麽其他開了口的囚徒， 沒有一個活下來？現在他疑惑，為什麽這些人再唱的時候又不會死去？

　　難道必須是那幾句詞才可以嗎？太難搞了吧！

　　葉衛丹皺著眉思考要怎麽抓住殺人凶手，不知道緘默看守所裡死亡事件的旁人卻不會想那麽多。光輝之星表演團的《叛逆之子》隻唱了半首， 那麽幾句歌詞，直到唱完都有人沒反應過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人們，則屏息等待。

　　繼續唱《光明之山》，已經無法帶來希望了。反正光明山已經倒下，既然如此， 做一點新的嘗試，也不會變的更糟糕。

　　四百年前，大賢者阿方索唱完《光明之山》後，光明山在日出的那一瞬， 由旭日光線築成。他們不用等待太久，如果一首歌能引發奇跡，那奇跡出現就是刹那間的事。

　　然而以太流的混亂無序並沒有改變。

　　光明山那如黃水晶般的山體， 依舊如波光般消散於空氣。

　　人群中有誰歎氣。

　　在光明山倒下後， 立刻出現了新的歌曲取代《光明之山》， 製造出新的奇觀，維護過去的太平盛世， 這樣的好事，怎麽可能發生。

　　“……剛才唱歌的人都有誰？！”瑪修家的青年在沉默後跳了出來， 很顯然，《叛逆之子》剛唱完時，他不禁陷入和其他人一樣情緒，期待新奇跡的誕生。待見到新奇跡沒有出現，有人垂頭喪氣，瑪修家的青年反而生龍活虎起來，開始秋後算帳。

　　“都有誰？！”他眉飛色舞地叫到，“自己站出來，我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打斷了瑪修家青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