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塵見洛銀河這會兒臉上的表情,突然極淡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閃而過,卻很溫和。隨即,他緩緩的搖了搖頭,好像是在告訴洛銀河,莫慌。
皇上此時也看向李羨塵。
他自然是要一個解釋。
李羨塵將手中的杯子交給禦前太監,走到禦案前端正跪倒,正色道:“周憑親侄周朗風檢舉親叔叔毒害祭司,微臣昨夜便已將府醫周憑送至刑部大牢,今日面聖,事出突然,還未來得及向陛下稟明。”
洛銀河聽了心中一松,原來他叫自己莫擅自作為,是已有籌謀了。
皇上微一沉吟,道:“這事讓刑部好生查問,”而後他又轉向洛銀河道,“原來先生才是真正通神之人,明日晚膳,朕請先生共進。”
這事兒,好像不大妙啊,皇上這移情之勢已經初見苗頭。
洛銀河余光瞄向李羨塵,見他面露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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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將軍府的路上,洛銀河心感抱歉了,這事情確實是自己不明就裡又托大,險些將他連累了。
索性……
思慮一番,他還是起身向將軍恭敬得一躬到地,道:“是在下的過錯,幸得將軍早有安排。在下領罰。”
李羨塵倒是有些詫異了,抬起臉來看他,道:“如今朝中勢分兩派,權項梁玨本就多番刻意針對。先生一向沉穩內斂,這兩日怎得好似變了脾性?”
……
因為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啊。
洛銀河默然不語。只聽李羨塵又道:“只是如今這樣,倒比從前討喜很多。”
他這句話說得聲音低沉,也不知是在自語還是要說給洛銀河聽,但洛銀河還是聽見了。
見洛銀河不說話,李羨塵以為他此刻極為自責,但事已至此,便道:“不必過於苛責自己。”
即便洛銀河再如何心思敏捷,也難以縷清這事情前後的因果,索性問道:“當真是周朗風檢舉了周憑嗎?”
李羨塵冷笑兩聲,道:“自然不是,先生該不會當真以為以周朗風之能,能入上將軍府的幕僚之席吧?”
原來是人質。
看來這事他籌謀已久了。而自己已經踏進這權謀的漩渦裡,與他死死的綁在一起了。
“先生到底還記不記得,祭祀之前,答允之事?”
這茬兒……過不去了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李羨塵:你變了。
洛銀河:嗯?
李羨塵:討喜了。
洛銀河:哦……
李羨塵突然話多.wav
洛銀河:這格式有點佔地方。
第4章 真·斷袖了。
相顧靜默。
顯得車馬之聲的節奏尤為清晰。
洛銀河尋思著,這茬兒如何能岔過去。
忽然車轍似乎撞在了什麽硬物上,將軍的車駕即便再製作精良,卻也是兩個木頭輪子套著駿馬。
車廂劇烈晃動,洛銀河猝不及防,生生撞在矮桌之上,情急用手去撐,忘了自己左臂的傷。
皮肉撕扯之感頓生,疼得他抽了一口冷氣。
福兮禍所依嘛,眼珠一轉,來了主意,能拖一時是一時。
洛銀河低頭去看手臂患處,傷口迸裂,他將衣袖抽起,血已經浸紅了裡衣。
臉上浮現出忍痛的神色,確實也是疼的。
傷口似是迸得很嚴重,他用右手用力壓住,血還是越滲越多,眼見指縫中,都透了紅色。
李羨塵皺眉旁觀,終於看不下去了,“嘖”了一聲,將自己裡衣的袍袖扯了一大片下來,把那一截袖子緊緊扎在在洛銀河臂彎處,撿起座椅上的兩個軟墊,疊高放在矮桌上,又撿了一個扔在地上。
“你坐低,手臂架高。”
洛銀河依言照辦,腦子裡的念頭卻不知為何都是小說中的情形,腹誹自嘲:如今若說將軍為我斷袖,可半點都算不得胡說。
眼隨心動,他忍不住就去看將軍的神色。
李羨塵這會兒也從座椅上下來,在洛銀河身邊坐好,見他看自己,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略帶調侃的表情,道:“昨日河堤旁對自己下手,可半點眉頭都沒皺。”
……苟命要緊唄。
說話間,將軍的手壓上洛銀河的傷口。
他的手微溫,不知是有什麽奇異的手法,還是因為那半截斷袖子,洛銀河並未覺得他壓得很緊,可血就是漸漸止住了。
因為撕了衣袖,李羨塵手腕處空蕩——他腕上系著一條極細的金絲鏈子,不松不緊,剛好卡在腕間,鏈子上墜著一塊精致的白玉無事牌,玉色溫潤但款式纖巧。
莫不是,哪個心儀的姑娘送的?李羨塵當然不知道此時對面人心裡的彎彎繞。
他右手未動,左手解開了洛銀河臂彎處的袖子,血又因乍一通暢,向外湧了一小股,便再不怎麽流了。
李羨塵松手。
洛銀河得了松快便想將胳膊稍微換個姿勢,立刻被瞪了一眼。
“別動。”說著,將軍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將裡面的藥粉灑在洛銀河傷口上,又將另一隻袖子也扯了,疊了兩疊,遞過去,道:“按一會兒。”
那藥撒在傷口上,微微有些清涼,原本火辣辣的痛感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將軍,咱們到了。”
洛銀河覺得添宇的聲音好聽極了,從未有過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