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見洛銀河醒了,關懷了兩句,轉向禮部尚書施平,道:“施大人是失察,還是有意為之?”
嚇得施平撩袍跪倒在地,叩了頭,口中卻道:“陛下恕罪,微臣是聽聞了坊間的傳言才去查的,建策上將軍適齡不娶,卻整日與一幕僚同進同出,微臣即便被陛下怪罪,也不願我顯朝廟堂的聲譽受損。”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又將矛盾泛化了。
皇上見他跪在地上,一副滾刀肉的模樣,火氣頓時就上頭了,群臣眼見施平八成便要倒霉,卻都默不吭聲,誰也不敢出言相勸。
只有梁玨,笑呵呵的起身,道:“陛下,不如聽老臣一言?”
皇上即便心中清楚,施平的作為,梁玨定然早就知曉,甚至可能是他背後指點,但……面子還是要給的。
“梁相直言便是。”他面色不悅。
梁玨卻擺出個春風和煦的自在神色,道:“施大人不願朝中重臣落人口實,心思難得,此事老夫看來,卻也不是個難解之題。陛下以寬仁之姿治天下,坊間才敢有流言議論。百姓詬病的,不過是李大人與洛先生不清不楚,即便李大人娶了哪位小姐做將軍夫人,那些愛嚼舌頭的百姓依舊可以編排李大人。”
“依著梁相的意思該當如何?”皇上皺眉。
“不如,便讓李大人和洛先生名正言順。也不失為彰顯陛下天下大同,大愛治國的廣博胸懷。”
千算萬全,洛銀河沒算到梁玨這以退為進的無恥招數。
他話雖說得漂亮,實際卻是想將二人折辱一番,他算準了李羨塵斷然不能忍辱娶個男人做將軍夫人,終而無論他是否娶親,他與洛銀河都不清不楚,既然不清不楚,洛銀河便難以百姓信服的清白名譽,去接任太常寺卿。
二人在朝中終究難成聯手之勢。這番因果,順理成章。
皇上聽了,沉吟片刻,道:“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李愛卿若當真與洛先生投緣,朕今日便為你們賜婚。”
洛銀河看向李羨塵,心道這事兒面上不要和梁玨鬧得太僵才好。
誰知下一刻,他身邊的李羨塵竟開口道:“臣李羨塵,叩謝陛下隆恩。”
說罷,一個頭磕在地上。
洛銀河此刻隻想原地升天……
作者有話要說:
洛銀河: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掙扎一下。
李羨塵:躺平吧你。
第14章 將軍府為聘迎先生入府。
洛銀河不錯眼珠的看著李羨塵,心道,這人是又在鬧什麽么蛾子?莫不是被什麽精怪附體了……
皇上很高興,這倒在情理之中。
因為職業的原因,洛銀河對氛圍極為敏感——皇上對梁玨的態度,微妙極了。並不是一味的順從附和,卻又在面兒上做出一副敬仰聽從的姿態。
如此看來,至少能說明皇上與梁玨,並不是一個鼻孔出氣,想來皇上不希望梁玨在朝中獨大,想要扶持力量與之抗衡,但估計是先皇的事由,讓他暫時不能或者不敢將這份心思放在明處。
只是眼下的形式,難道穿到書裡來,竟然落得個“嫁人”的下場嗎?
呵……難怪原主自戕了,他文人的自尊不容得被如此踐踏。
可洛銀河畢竟是個心理從業人員,對同性之間的真情實感懷有客觀包容的態度,更何況,李羨塵八成不過是權宜之計。
人,接納現狀和自我,便能心思晴朗,至少不會活得很擰巴。
心思稍微一轉,他就想開了,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是想趕快回到他辦公室中,捧一杯熱咖啡,與他的專業書籍為伴,哪怕讓他天天住辦公室,都比現在強。。
“洛先生不願意?”皇上問道。
大勢所趨。
“草民領旨謝恩。”
皇上笑得很開懷。
洛銀河看向李羨塵,本以為會和他相視苦笑。誰知李羨塵臉上笑意溫和,雖然很淡,卻一點都不苦,甚至有點甜。
看不出來啊,這戲演的真情實意,表情毫無破綻,洛銀河都要信了他是真心了。
群臣紛紛向二人道賀。大殿裡籠透著一股違和的喜慶。至少,洛銀河心裡覺得很違和。
“洛先生終於得償所願,本宮前來賀一賀!”一席清甜的女聲,如同山間清泉,讓這蜩螗羹沸的大殿裡,沁入了一絲清暢。可洛銀河聽了這聲音,便預感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是豐徽公主。
“曇兒,朕解了你的禁足,讓你前來年宴,你說要去為駙馬誦經祝禱,怎得這會兒,又跑來了?”
公主此刻有了公主該有的樣子,溫婉端莊,向皇上翩翩一禮,道:“父皇,自駙馬猝逝,女兒心如死灰,直到那日一見洛先生,本以為洛先生能與女兒兩情相悅,卻是女兒落花之情,先生一腔恩義流水入海。”
豐徽公主是上過戰場的巾幗紅顏,說話沒有小女兒家的遮掩扭捏,當著眾臣直言心儀洛銀河。
她不顧群臣腹議,繼續道:“女兒禁足這些日子,一直在羨慕洛先生對李將軍的情義,只是女兒想讓李將軍知道,若有一日……”
說著,她轉向李羨塵,“將軍對不起洛先生,本宮,即便拚盡全力,也要為先生出一口惡氣。”
她這話倒是坐實了二人一早便不是清白的關系,只是如今都已經賜婚,便無人再去揪扯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