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即便我閉上眼睛,他的臉還是在我眼前晃。】
【患:我逃不掉。】
……
蘇雲和翻頁的手停了下來,“啪”地一下把那一本治療記錄掃到了地上。
紙張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
他狼狽地捂住眼睛,再也看不下去。
但是男人卻並不想放過他。
“他吞過安眠藥,很多次。”
蘇雲和瞳孔一縮,顫抖地挪開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男人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我問過他為什麽,他說只是想安靜地睡一覺。”
他仍然記得那個溫暖的午後,齊然神色寡淡地靠在椅背上,蒼白著臉,雲淡風輕地說,“我沒想尋死,只是睡不著而已。”
“我怕沒接到他電話。”
聽到這句話,蘇雲和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男人依然淡淡地說,“深度抑鬱症需要精神科醫生開處方藥進行治療,我勸過他去醫院,但他不去。”
“他那時候實在是太火了,跟拍的狗仔太多,私生又瘋狂,他連見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出現在醫院,他怕毀了自己好不容易有起色的事業。”
“那是他從小的夢想。”
男人彎了彎唇,“我沒有辦法,只能給他下心理暗示,給他講別人的經歷,讓他明白他其實不欠你什麽,最後,也是我勸他和你分手的。”
他頓了頓,“和女星的緋聞是湊巧,但是是我勸他,趁這個節點分手的。”
男人沉默片刻,“我以為這樣可以讓他自由,可我沒想到,你想毀了他。”
他終於不再是一副冷靜自持的精英模樣,臉上露出森然怒意,“蘇雲和,你憑什麽?”
**
梁蘊到片場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他一向溫和有禮,即便與人相處時極有距離感,也很少露出這樣震怒又似乎摻著心疼的神色。
不過他到的時候齊然正在拍戲,周沉和斐容都在一旁專注地看著,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梁蘊看到這一幕,閉了下眼,勉強收斂住自己的情緒。
事實上,當他從泣不成聲鬧著要見齊然的蘇雲和口裡聽到這些過往時,隻覺得血液上湧,心臟抽搐。
那一瞬間什麽想法也沒有了,隻想見到安好的齊然。
梁蘊抿了下唇,目光盡量平靜地望向場中的男人。
這一條戲正好是許承在見過被害人母親的一跪後,決心做點什麽卻發覺無從下手的時候。
他當了這麽多年警察,怎麽可能不知道證據講究有效性,怎麽可能不知道定案的難度。
可是只要他想到那一跪,想到那個死去的學生字字泣血的日記,他就無法避免地想起自己的過去。
多年來受到的教育磨平了他的仇恨,讓他不得不一笑泯恩仇,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他怎麽能不恨?
他怎麽會不想報復?
只是他不能。
多麽可笑,曾經那些人的暴行讓他們在孩童時期擁有了旁人崇拜的目光,如今他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卻是違法的。
他只能壓抑自己。
許多年地,長時間地,壓抑自己。
但是這一次,壓製不住的陰暗在心底蔓延,理智搖搖欲墜。
他堅守多年的底線在這一刻似乎破碎開來。
許承幾乎是倉促地,又似乎是必然地,冷靜地做下一個越過律法和底線的計劃。
昏暗的房間裡,男人將手裡的信紙放進了火盆中。
紙張輕飄飄地落下,不過片刻便被火舌舔舐吞沒,化作沉沉的灰燼。
男人注視著那一簇火焰,眼底的黑沉慢慢被柔和替代,又露出一貫的,正直而坦蕩的神色。
可是這一個轉變卻讓梁蘊心臟驟停,下意識地喊出了齊然的名字。
李導大聲喊,“卡!”
他有些煩躁地看了梁蘊一眼,到底記得對方是投資商,不是隨便能罵的,“小齊保持住狀態,我們把最後一幕補幾個鏡頭,這條就過了。”
齊然應了聲好,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梁蘊。
在他的目光下,梁蘊勉強平複住了心緒,他朝李導道了聲歉,“抱歉,齊然方才演得太逼真了,我一不小心就入了戲,打斷你們了。”
聽到這句話,李導擺了擺手,臉色緩和下來,“小齊確實很有靈氣。”
他停頓了一下,“梁總要是沒什麽事,我就讓小齊先繼續拍了。”
梁蘊默了默,頷首,“好。”
他抬步走到周沉和斐容的身旁,低聲道:“你們跟我出來一下。”
作者有話說:
系統:完了,這下都知道了,宿主肯定要打我了QAQ
另外,以防有人吐槽原主優柔寡斷什麽的,還是解釋一下。
原主本質上是一個溫柔細膩的人,他曾經感受到過蘇雲和的愛,並且為此感動,於是他答應了追求,想要嘗試。
可是後來對方無止境的猜疑和控制磨滅了所有的感動,他想要分開,卻被對方不要命的挽留嚇住。
沒有人能輕易地背負起一條命。
他只能退讓,試圖和自己和解,但是沒有辦法,感情就是這麽奇妙,他根本沒辦法愛上這個人,也沒辦法輕松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