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不在乎地嗤了一聲,“難道我還會特意去替你卜卦?”
謝臣沒理會他類似挑釁的話語,追問道:“關於什麽?”
謝涼看到他的反應,頓覺無趣地收起了折扇,“之前的卦象你應當記得,大凶,但有一線生機撲朔迷離,我一直算不準。”
他說到這裡停頓片刻,神色中難得顯出一絲匪夷所思,“但是前幾日我發現,生機似乎與你隱隱交纏在了一起。”
和他有關?
謝臣皺起眉,半斂的眸中不由露出幾分深思。
雖說謝涼一直對他懷有敵意,但在大事上一向拎得清,不至於拿這個與他開玩笑。
但是……他與生機交纏在一起?
謝臣不太理解,眉頭擰得愈發緊。
謝涼倒不似他一般凝重,臉上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白色扇柄輕輕敲擊著手心,“至於更多的,天機被遮蔽住了,我暫時算不出來。”
謝臣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以示明白,便側開身想要往前走。
謝涼看到他的動作,眼神一暗,嘴角的笑容收斂三分,拿著扇子的手再次橫過去將人攔住。
謝臣腳步頓住,側過眼看他,“還有事?”
謝涼呵了一聲,“你不會以為我特意下山是為了來告訴你一個消息吧?”
謝臣回望著他,冷峻的臉上寫著明明白白的“不然呢”。
謝涼抿了抿嘴角,轉過身正面對著他,提出了要求,“這段時間,我要住在這裡。”
謝臣冷眼看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危險地眯起,右手按在了腰間。
謝涼看了眼他手下按住的劍,意味不明地彎了彎唇,笑了起來,“你要在他的面前對我動手嗎?”
謝臣一怔,忽然聽到輕輕的吱呀一聲,轉眼便看到不遠處的院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齊然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他注意到兩人之間仿佛劍拔弩張的氛圍,腳下靈光一閃,縮地成寸,轉瞬便到了謝臣的面前。
方才在屋裡他本來正在修煉,下意識外放出去的神識卻忽然探到了兩股化神修士的氣息。
一道很熟悉,是謝臣的,但另一道卻仿佛存在著些許微妙的敵意,察覺到他的存在後頓時設下了隔絕屏障,還躍躍欲試地想要探入院內。
於是他思索片刻,想到系統曾說過的未來劇情走向,還是走了出來。
三人相對,謝涼先收回了手,打開折扇輕輕搖了幾下,那雙幽深的眼眸透過扇面打量著齊然的臉,而後很輕地,笑了一聲,“無雙美貌,世無其二。”
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欣賞,“傳言果不欺我,澤元道君無愧於第一美人。”
仙道第一美人。
這個稱號,在齊然初入仙途時讓他吃了許多的苦頭,為此經歷了許多不必要的波折,心中無比的厭惡。
但他修無情道後心性逐漸淡漠,修為威勢愈來愈深,眾人的目光也越來越尊敬,不再有人敢以這個稱號輕慢於他。
這數百年來,謝涼還是第一個,敢在他的面前提及這個稱號的人。
齊然蹙起眉頭,還沒開口,便聽謝臣呵斥道,“你住口!”
他神色冷冽,警告似地看著謝涼。
被暗示的謝涼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沒看到威脅一般,朝著齊然勾了勾嘴角,“道君可知我是誰?”
齊然如霜雪般寒涼的目光落在他被面具遮擋住的臉上,面色冷淡,聲音也冷冰冰的,“天機樓樓主。”
“道君聰慧”,謝涼收了折扇,懶洋洋地拱手一禮,“某少現於世,道君是如何認出某的?”
齊然的目光在他瓷白的扇骨上停頓片刻,淡漠道:“化神修為,太極八卦,世間唯有天機樓樓主。”
謝涼順著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折扇上,手指輕輕一點,便見那玉白通透的扇骨上,展露出一副銀光勾勒成的太極八卦圖。
他彎了彎眼眸,十分欣賞地輕輕一笑,“一點小把戲而已,道君好眼力。”
他聲音溫潤:“我名謝涼,道君可直接稱我名字。”
謝涼?
這樣巧合的姓氏……
齊然下意識地往謝臣的方向瞧了一眼。
謝臣也正注視著他。
兩人目光相接,謝臣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句什麽,卻見齊然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謝涼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唇邊的笑意淡了淡,“大戰在即,魔子對天元宗虎視眈眈,道君不守著自己宗門,跑到昆吾峰來做什麽?”
他頓了頓,面上掛著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尖銳,“哦,仿佛道君的修為也只剩下元嬰中期——”
他故作思考,手指敲了敲扇柄,“是被那孽徒所傷?”
疑問的語氣,說得卻十分肯定。
他作為化神境修士,謝臣給齊然的玉佩自然擋不住他的窺探,不過一眼便能瞧出來齊然如今不過元嬰中期的修為。
何況從他了解的情況而言……
謝涼溫柔地笑著,又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句:“道君如今不止是想要保魔子一命,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謝臣厲聲喝道:“謝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