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然抬著下巴看他, 也沒說好不好, “你在忙什麽?”
“給一家公司的防火牆打補丁, ”沈厭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全然省略了是他先發現漏洞給這家公司發了郵件才被高薪聘請的過程, “這兩天就可以完工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齊然哼了一聲, 別開眼不看他,“工作比我重要嗎?”
“怎麽可能?”沈厭笑了一下, 身體跟著他的視線轉動。他膚色白, 因而眼下的一點青黑格外明顯, “但是不工作的話, 我就沒有錢養你了。”
齊然微微一愣。
他不解地抬起眼,“我難道不能自己養自己嗎?”
“可是我想養你啊,”沈厭說得無比自然,然後像是想到什麽,忽然笑了,“而且你不是離家出走了嗎,家裡沒有把你的卡停掉嗎?怎麽養自己?”
對嗷!
齊然都忘記自己當時隨口胡謅的設定了。
他摸了摸鼻子,眉心微動,難得說了句大實話,“但是我很難養的。”
沈厭被他的實誠逗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又低下頭親了一口,“所以我在努力賺錢了。”
他溫柔地笑著,眉眼平和,可在齊然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裡卻露出了濃稠的暗色。
一個人的時候,他著實無所謂自己過成什麽樣,是否富裕,但是現在有了齊然。
盡管很多時候,他的身上沒有什麽世家子弟的氣息,總是那樣熱烈而燦爛,可是在某些細節的地方,齊然舉手投足間無意識散發出來的那一點點不同,就足以讓沈厭意識到——
雲泥之別。
這是齊琛對他說的。
那個男人對他抱有極大的惡意,可這一句話卻說得公正而客觀。
他沈厭,如他所言,是扎根在泥濘裡的人。
與這樣千嬌萬寵錦衣玉食養大的小少爺,天差地別,著實是不配的。
可是命運使他們相遇。
所以他注定無法掙脫,只能用力,再用力,向上爬,死死地抓住這一朵向陽而生的花。
在此之前,退讓也無妨。
沈厭握了下拳,藏起眼裡的深色,“還要打排位嗎?我陪你。”
齊然看他完全包容的模樣,倒是有一點點的心虛了。
不過提到江盛帶他打上去的戰績他還是很驕傲的,“我已經星耀I了。”
沈厭親了下他的嘴角,“厲害。”
齊然卻不縱他黏黏膩膩這股勁,把人扯開,“能不能好好帶我打遊戲了?”
“能,”沈厭輕輕地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但總要讓我嘗點甜頭。”
“畢竟生活太苦了……”
齊然嗤地一聲,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你演什麽憂鬱深沉呢?”
沈厭收了故意做出來的歎氣模樣,笑得眉眼彎彎,“為了讓你多喜歡我一點。”
齊然哼笑一聲,“得寸進尺。”
具體沈厭是怎麽得寸進尺的我們不得而知。
總之他憑借出眾的天賦和後期的努力,成功地讓齊然短暫地忘掉了江盛。
然後就在他們準備趁著暑假的尾巴挑地方出去旅遊的時候,溫瀾回國了。
她是眼見快到開學的時間了,特意抽空回來給齊然一個驚喜的,所以也就沒有通知他,準備直接去齊然的公寓看看自家的乖崽過得怎麽樣。
但是,齊然最近正在興頭上,根本就忘了當初跟溫瀾說的善意的謊言。
那套溫瀾送的公寓,他壓根就沒進去過,更別說收拾了。
這要是溫瀾一看鐵定露餡。
還好齊琛知道後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尚有幾個小時準備。
他在心裡給齊琛加了一格好感度(但只是從負無窮到了負無窮加一),然後拖著沈厭奔向了就近的商場。
溫瀾太了解他了,雖然這套房子有鍾點工定時上門打掃,基礎設施和生活用品齊全,但完全就沒有齊然生活過的痕跡。
沈厭推著小車,看著齊然風風火火地放進來一堆各種各樣的擺件,零食飲料之類的,不禁有些好笑。
他什麽時候見過齊然這般如臨大敵的樣子,“不是你媽媽來看你嗎?怎麽這麽緊張?”
齊然頭也沒抬,快速地填了地址讓人立刻送貨上門,“你不知道,我之前和她說搬出來是為了收拾房子,但是……”
他給了一個你懂的眼神。
沈厭也算是共犯,自然明白。
他把奶茶吸管遞到齊然嘴邊,“但是你現在可以實話實說的。”
“昂?”齊然咬住吸管,歪著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準備好被五百萬支票砸臉吧。”
沈厭啞然失笑,“這樣嗎?”
“對啊,電視裡不都是這樣演的。”齊然吸了一口奶茶,然後拽著沈厭去買了一些他常穿的幾個牌子的夏秋兩季衣服。
兩個人營造出一種虛假的生活氛圍,雖然主力是沈厭,齊然只是口頭指揮了一下什麽東西該放在哪,但他還是懶洋洋地倒在了沙發上,喝著沈厭榨的果汁。
沈厭把果汁機衝洗乾淨,擦幹了手走到沙發邊。
齊然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正準備讓人功成身退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