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午飯, 就同霍老爺子告別了, 今天是周一, 賀遠章直接送齊然去了公司。
他們在樓下遇到了江烙。
賀遠章並不知道這是齊然前段時間的新寵,他和容子晏不同, 並不會刻意去調查這些事情, 齊然也不會把人帶到他的面前, 只是剛好齊然下車的時候這人也從前邊的車上下來, 就看了一眼。
誰知道這個上一秒看起來還生人勿近的黑發青年突然就變了臉, 像一只看到主人的大狗勾一樣乖巧又迅猛地撲了過來。
賀遠章一怔, 臉上的笑容頓了下。
齊然抬起眼, “你怎麽來了?”
這一眼輕飄飄的, 卻讓江烙定在了原地,沒敢再往前走, 他隔著半米的距離,解釋道, “我是代表家裡來談合作的。”
齊然也不意外,“有預約麽?”
江烙低下頭, “還沒有約上, 但和張秘書交流過了, 他說可以先和他談談。”
齊然點了下頭, 沒再理他,轉過身同賀遠章道,“賀叔叔,我先走了。”
賀遠章早已收斂了方才的神色,伸手替他撫平了襯衫上的褶皺,溫聲應了,“晚上回來吃飯嗎?我來接你。”
齊然拍了下他的手,“好。”
有過關系的人肢體接觸間隱隱是與旁人不同的,江烙體驗過,也知道賀遠章這個人,他的眼神一瞬間暗淡下去,連發梢都垂散下來,仿佛掛上了酸楚之色,他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麽,又沒敢開口。
直到兩人分開,他忙抬腿跟上了齊然。
齊然進門的時候秘書已經候在大廳了,容旭也在,見江烙跟著進來,知道內情的秘書只是微笑,準備讓助理引他去會客室,容旭卻坐不住了。
他並不知道江烙的另一層身份,而在他的印象裡,這是上次在齊然身邊見過的情人。
那晚事後他去查過這個人,一個小明星,齊然曾經有過很多這樣的人,也捧出過頂流視帝,但那些人從沒有一個能到公司來。
容旭心裡有點發慌,下意識叫了一聲,“齊然哥。”
正聽著秘書低聲匯報行程的齊然抬頭看他。
容旭知道自己慌忙之間叫錯了,齊然不讓他在有外人的時候這樣稱呼,但還是咬了下唇想要問一句,可江烙卻先一步出了聲,“齊總。”
這下幾個人的視線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江烙卻不遲疑,“我能直接和你談談嗎?”
齊然挑了下眉,把容旭和江烙的神色盡收眼底,他思索一瞬,應了下來,“好。”
說是合作,江烙也真是用了心的。這份文件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寫出來的,其中各方各面都有考慮到,詳細縝密,計劃周全,而在雙贏的局面上,還給他讓了利。
“這是你負責的?”齊然問。
江烙點了點頭。
齊然倒是有些詫異了,他沒想到江烙還有這樣的商業能力,“一晚上可寫不出這份文件,你應該準備了很久。”
江烙抿了抿唇,望著沙發上的齊然,“剛回國的時候我就在準備了,本來想準備好後讓手下人來和驕陽談,但您不要我了,我沒有辦法,只能借著這個機會來找您。”
齊然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他輕輕敲了敲沙發邊,淡淡地說,“江烙,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但我還想試一試,”江烙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我知道您討厭什麽,再也不會犯,可不可以……”
事到臨頭,卻又膽怯。
江烙其實並不是這樣猶豫的一個人,他冷血又凶狠,處理家族事務時果決而冷酷,在國外的灰色地帶足以讓人聞風喪膽,可當他望著齊然的時候,竟連一句懇求都不敢說。
因為太害怕聽到答案了。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江烙眼神一亮,像墜了無數星辰,他喜到極致,提著的那口氣終於松下來,正想要開口,卻看出了齊然的未盡之意,強迫自己壓住了說話欲望。
明明資料裡是那樣一個桀驁不馴的人,在他面前卻溫順得過分。
齊然饒有興致地笑了笑,“跪下來。”
*
不忍用在賀遠章身上的手段,在江烙的身上略試了試,下午的時間就過去大半了。
江烙重新套上西裝褲的動作格外艱難,紅腫的地方淤痕遍布,額間冷汗涔涔,齊然卻不心軟,煩悶發泄出去了便過河拆橋。
江烙只能硬塞進了褲子裡,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只是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睫顫了顫,到底回過頭去,“您還會找我嗎?”
齊然頭也沒抬,淡淡地翻了頁文件,是一種抽身事外的冷靜,“記得擦藥。”
江烙低低應了聲,舌尖品出一絲甜意,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個笑容。
他推開門,正好遇到了容旭。
說正好其實也不然,他待在齊然辦公室的這一個小時裡,容旭什麽也看不進去,滿心想的都是齊然從沒帶過人到公司來,眼睛就一直盯著這兒。
這下見他出來,不必多說,那模樣定然是發生了一些什麽。
容旭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背抵在牆上,他張了張口,卻不敢去問。
江烙和他對視一秒,冷漠地挺直脊背,朝電梯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