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漸入尾聲。
齊然懶洋洋地支起身子喝了口水, 電話忽然響了。
他蹙了下眉,從一旁的案幾上撈起手機看了一眼。
來電顯示是賀遠章。
容子晏笑容一斂, 張了張口, 卻沒說什麽, 反而拿起遙控器按了暫停。
齊然抬看了他一眼, 接通了電話,“喂。”
“驕驕,老爺子忽然暈倒了。”賀遠章的語氣難得有些急切。
齊然吃了一驚,神色嚴肅起來,“怎麽回事?送醫院了嗎?”
賀遠章聽出他著急,聲音稍微放和緩了些,“已經到醫院了,正在檢查。”
“哪個醫院?”齊然隨便套了件衣服站起身,“我現在就過來。”
賀遠章報了地址,溫聲說,“別急,路上小心點。”
齊然應了一聲,掛了電話去玄關拿車鑰匙。
容子晏聽清了電話內容,也沒多說,隻從衣架上拿了外套給他,“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齊然搖了搖頭,接過外套穿上,他打開門正要出去,容子晏忽然叫住了他。
蜻蜓點水的吻。
容子晏不舍地親了親他的臉頰,語調溫柔,“路上慢點開,霍老爺子身體強健,想必不會有什麽事的。”
“砰——”
一聲巨響。
兩人嚇了一跳,同時往外看去。
但走廊上什麽也沒有。
容子晏眉心一跳,先前被忽略的不安忽然浮上心頭,他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面上卻不露聲色,“你先走吧,可能是什麽東西故障了。”
齊然點了下頭,也沒時間探究,急匆匆地離開了。
送他走後,容子晏的神色沉了下來。
他如同一道影子般悄無聲息地走到安全通道的門前,屏住呼吸一把拉開了大門。
白熾燈亮起。
樓道裡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容子晏打量了許久,才揉了揉眉心,關上了門。
*
齊然趕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已經醒了。
他老人家一向中氣十足地訓人,難得有機會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聽訓。
賀遠章正站在那裡和他講道理,老爺子聽得滿頭包,眼珠子轉來轉去正好看到病房門口的齊然,驚喜地叫了起來,“小然,你怎麽來了?”
齊然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霍爺爺,現在感覺怎麽樣?”
霍老爺子很淡定地一擺手,“害,其實我沒什麽事,就是遠章大驚小怪,我都說叫他別告訴你們了……想當年我中了彈還能走個十幾裡,這算什麽。”
“醫生說您從今天開始不能喝酒。”賀遠章淡淡道。
霍老爺子頓時淡然不起來了,他就跟被捅了馬蜂窩一樣瞪大了雙眼睛,“你說什麽?”
他氣得站起來轉了個圈,“哪個庸醫說的?白酒是多好的東西啊,可以殺菌消炎的你懂不懂?”
賀遠章無奈地看著他,又看了齊然一眼。
齊然忍不住笑了聲,方才在路上賀遠章就和他說了老爺子的情況,也沒什麽大的毛病,但飲酒確實還是得控制一下。
他笑著說,“霍爺爺,你之前不和我說好了每天就喝半兩嗎,怎麽還出爾反爾?”
說到這個,霍老爺子啞口無言了。
他就是仗著齊然不在,和賀遠章吃飯的時候沒人敢管,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誰知道這外孫還帶告狀的……
霍老爺子生氣地瞪了賀遠章一眼。
這麽古板,怪不得追不到小然,哼!
賀遠章一臉無辜,“您瞪我做什麽?”
齊然笑著往前走了一步,把賀遠章往身後擋了擋,“霍爺爺,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您可不能遷怒旁人。”
賀遠章躲在他身後露出一個笑。
霍老爺子頭一次發覺這外孫蔫兒壞,恨恨地磨了磨牙,正憋屈著忽然靈機一動,“要不這樣,小然你答應我一件事,我這段時間就不喝了。”
賀遠章忽然有點不妙的預感。
果然,老爺子叉著腰陰惻惻地一笑,“我那些老夥計都有些後輩想和你見見,也不是相親,就年輕人嘛,處個朋友也不錯,”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會,故意道,“你說是吧,遠章?”
賀遠章不說話了。
素來溫和的人面無表情的模樣是有些唬人的,老爺子心裡也有點發毛,但還是硬邦邦地說,“小然你覺得怎麽樣?”
齊然回頭看了眼賀遠章。
他心想老爺子也真是一戳一個準。
不僅挖牆腳還拿年紀說事。
他嘴角彎了彎,安撫似的拍了拍賀遠章的手,又回過頭來,“霍爺爺,您之前答應我的都沒做到,現在可沒有信譽了。”
霍老爺子撓了撓頭,“那怎麽辦?”
“您先做到一個月不碰酒,我們再來說這件事,”齊然見他想反對,放軟了聲音,“不然您又騙我,我上哪說理去?”
霍老爺子戎馬半生,最是吃軟不吃硬,他劇烈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屈服了,“行吧。”
話雖如此,但他這會沒得喝酒了看兩人眉來眼去也心煩,一揮手就把他們全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