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倦生。
齊然眼裡染上了一點散漫笑意,輕哼一聲,“這不是沒撞上嗎?”
他揚了揚眉,“而且我之前也沒找梁律師要賠償啊。”
梁倦生彎唇一笑,愈發顯得溫雅儒和,“我的大衣不是被你拿走了?”
齊然看了他一眼,理直氣壯,“奇怪,難道那不是梁律師送給我的?”
他說著,和梁倦生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梁倦生舉杯和他碰了下,“好久不見。”
齊然抿了口本來要送給齊琛的香檳,“也沒有很久吧。”
梁倦生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惹笑了,好脾氣地搖了搖頭,“那我糾正一下,是二十四個秋。”
齊然看他一眼,戲謔道:“多少有點肉麻了,梁律師。”
男人西裝筆挺,鼻梁上架著的那副金絲眼鏡顯得他斯文禁欲,梁倦生微微一笑,俯首到他耳邊,“今晚要喝茶嗎?”
齊然挑了下眉,似乎有些驚訝。
他側過頭,男人微涼的唇正好擦過他臉頰。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為人知的曖昧漸漸蔓延開。
齊然動了動唇,眼角忽然瞥到點什麽,神色微愕地試圖把梁倦生拉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玻璃杯砰地一聲砸在男人背上。
碎裂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梁倦生皺了下眉,就被齊然拉到了身側。
“你沒事吧?”
梁倦生搖了搖頭,同齊然一道朝來人看了過去。
少年穿著淺色西裝,眉眼精致如畫,漂亮的臉很有欺騙性,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王子,連蓬勃扭曲的怒意都沒有半分減損他的好看,反而更顯生動。
他從深色窗簾遮擋的陽台走出來,滿臉憤恨,似乎砸了個玻璃杯還不夠,“不要臉!”
齊然眼眸微凝。
誰知他以為又開始找抽的容鬱卻衝上去朝著梁倦生的臉就是一拳,“你憑什麽勾引他?”
少年人攻勢凶猛,梁倦生卻不徐不緩地抓住了他的拳頭,側眼看向齊然。
齊然眼睫微垂一下,心想成熟的男人就是看得透徹些,知道尋根溯源,但還是出聲製止道:“容鬱。”
容鬱充耳不聞,一隻手被桎梏也不急,又換了另一隻手攥著拳頭狠狠打向男人的小腹。
但這次齊然抓住了他。
少年愣了一下,眼眶忽然就紅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委屈不解,控訴地瞪著他,“你竟然護著他!他有什麽好?”
“道歉。”齊然冷冰冰地說。
容鬱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齊然冷冷地重複了一遍。
“我憑什麽要道歉?”少年通紅的眼睛裡掉下淚來,卻梗著脖子冷笑一聲,滿是不屑,“他配嗎?”
齊然皺起眉,“你不要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容鬱憤怒地瞪著他,可是那雙總是傲慢的漂亮眼睛裡卻全是痛苦和委屈,他用手背胡亂擦掉了滿臉的淚珠,“齊然,我恨死你了!”
把他變成這副奇怪的樣子,又一甩手,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和別人卿卿我我,半點也不在乎他,不理他,現在還要逼著他給他的情人道歉。
憑什麽啊?
模模糊糊的痛恨和嫉妒讓他下意識避開了罪魁禍首的齊然,憎惡地看著梁倦生,都怪他,都怪這個人勾引齊然……容鬱咬住唇,恨不得劃花了眼前這個老男人的臉。
但齊然卻沒耐心和他糾纏下去了。
他也沒管梁倦生還在一旁,一把扯開容鬱,迎面抽了他一記耳光。
“容鬱,你忘了你之前想對我做什麽了嗎?”齊然冷漠地看著他,那雙總是含情帶笑的桃花眼一片漠然,“換一個人,現在可能已經不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了。所以不要擺出一副我對不起你的樣子,技不如人,你活該,懂嗎?”
少年怔怔地捂著臉看著他。
齊然沒看他,也沒看梁倦生,邁步繞開他們往外面走了。
梁倦生深深看了容鬱一眼,什麽也沒說,抬步追上了齊然,“齊少。”
齊然微微一頓,腳步卻沒有停,梁倦生隻好加快步伐走到他的前面將人攔了下來。
齊然抱著手臂,被容鬱攪和了一通讓他的心情不太好,連帶著對梁倦生也沒什麽耐心,更不想解釋什麽,“如果你想問我和他是什麽關系,那就不必問了。”
“我不是想說這個。”梁倦生溫聲說。
齊然蹙了蹙眉,又道:“他是容家和鬱家唯一的兒子,梁律師如果要找他麻煩,歡迎去找這兩家。”
“我也不是想說這個。”
齊然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再你猜我猜下去了,“那你想幹什麽?”
梁倦生聽得笑了,他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撫開他的手掌。
那一巴掌把容鬱的臉抽紅了,齊然的掌心也是一片通紅,梁倦生用微涼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從一旁的高腳桌上取了一塊冰塊,拿手帕包起來,在他的掌心滾了兩圈。
柔和而溫暖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那副金絲眼鏡愈發襯得他面如冠玉,齊然看得心緒忽然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