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章習慣了這小沒良心的做派,也沒惱,只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他為了來找齊然歇了半天的工作,現在得早些回去加班把事務處理完。
齊然也知道,但只是捂著自己被戳的臉頰,哼了一聲。
他看著男人走遠,忽然想起自己思索了半天的事,又站起身,幾步小跑著追了出去,“賀叔叔!”
賀遠章剛上車,見他出來緩緩搖下了車窗玻璃,“怎麽了?衣服都沒穿就出來了?”
寂靜的夜色下,頭頂的路燈灑下橙黃色的光,稀疏地落在男人臉上,光影交錯,映得他眼中盡是溫柔。
齊然看得頓了一下,被夜風一吹才回過神來,“賀叔叔,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賀遠章怔了一瞬,很快明白過來,勾唇一笑,“是你媽媽說的吧。”
齊然吃了一驚,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但他這種沒有良心的人一點也不會虧心,迅速整理好了表情開始倒打一耙,“難道我在賀叔叔眼裡我就是這麽沒良心的人嗎?”
賀遠章溫柔地朝他笑了笑,“不是嗎?”
齊然:?
齊然生氣了,“我走了。”
賀遠章從車窗裡伸出手拉他。
齊然從鼻腔裡哼了一聲,但也沒走,隻垂著眼看他拉住自己的手。
賀遠章卻發覺他的手被凍得冰涼,眉頭微微一蹙,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走了下來。
他穿著深色大衣,膚色很白,在寒涼的夜風中連蹙眉也是溫柔的,像是流淌的月光。
“驕驕。”賀遠章叫了他一聲,卻沒說旁的,只是把大衣脫了下來,披在他肩頭,又給他攏嚴實了衣領,不讓冷風灌進去。
齊然任他動作,卻側開了眼不看他。
賀遠章給他攏好了衣服,複又注視著他,“真生我的氣了?”
齊然不理他,也不說話。
“別生氣了,”賀遠章系上西裝扣子,溫熱的手掌摸了摸他微涼的臉,“我錯了,驕驕是最有良心的,什麽都想著賀叔叔。”
齊然哼了一聲,到底因為他這句話沒繃住臉上的神色,笑開了。
賀遠章見狀,又溫柔地摸了摸可愛的小腦袋,開口道:“不過我沒什麽想要的,只要驕驕好好的就可以了。”
齊然把他的手甩開,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點懷疑,“真的?”
賀遠章撚了撚指腹,笑著收回了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齊然看他一看,也不知道信了沒有,只是道:“好了,你走吧。”
賀遠章半點也不意外,他太清楚齊驕驕的性子了,隻搖頭笑了笑,然後站在原地,目送他轉身往回走。
齊然毫不留戀地說走就走,走了一截卻又忽然轉過頭來,朝他眨了下眼,“賀叔叔,你的禮物先存著,等你有想要的就告訴我昂。”
賀遠章微微一愣,看著他明亮而耀眼的笑容,唇邊的弧度悄然擴大。
他鄭重地頷首,“好。”
……
回到家中,齊然才發現梁倦生給他打了兩個電話。
正是他出去去找賀遠章的時候。
齊然想了想,慢悠悠地逛回自己的臥室,洗漱完,躺在床上才給人回了一個電話。
梁倦生早上沒去律所,下午去了之後忙碌得很,許多事需要他親自引領處理,一直沒時間休息,連吃飯都只是三兩下解決,因此也就沒給齊然打電話,隻想著晚上再見。
但是披星戴月下班回到家的梁律師,面對的卻是空空如也冰冷漆黑的房子,和一個發消息不回甚至電話也不接的人。
他坐在沙發上,平靜了幾秒情緒,才接了齊然的電話,“齊少,下午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齊然一邊在回江盛和沈厭的消息,心痛地因為自己受傷的手指拒絕了他們發出的三排邀請,一邊道:“你說了好多話。”
梁倦生閉了下眼,眉心似乎跳了一下,“最後一句,還記得嗎?”
“哦,”齊然恍然大悟,然後繼續不鹹不淡地說,“記得啊。”
“那麽,”梁倦生的口吻平靜下來,他還戴著那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斂和儒雅,話中卻沁出幾分咄咄逼人的鋒芒,“你為什麽不在?”
“我也沒答應你呀,”齊然挑了下眉,輕飄飄地說,“梁律師,連著幾晚夜不歸宿,你讓我怎麽和家裡交待?”
梁倦生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小男友還是個成年不久的學生,家裡或許還有門禁,他按了按眉心,沉默幾瞬,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齊然哦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梁倦生愣了幾秒鍾,抿了抿唇,又給齊然打電話,但齊然沒接,掛掉之後一個人玩起了消消樂。
因為今天手指的緣故不太靈活,他有點煩躁,見梁倦生電話又鍥而不舍地打了過來,直接把人拉黑了。
梁倦生打了三次沒接通,又收到了一致的電子音提示,就明白這是被齊然拉黑了。
他有些無奈,但卻並不生氣。
自小以來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不客氣,總是因為家世或者其他的原因對他畢恭畢敬的,但齊然卻總是這樣灑脫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