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樓下等了許久只是方才去洗了個手的江盛,只看到了齊然一閃而過的背影。
他愣了一下,和管家面面相覷,“剛剛那是齊然吧?”
管家和藹地看著他,目光裡似乎還有一點憐憫,“是的,小少爺走得急匆匆的,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您過來了。”
江盛嘴角抽了一下,幾步跑出去,卻只看到齊然上了一輛陌生男人的車。
他追上去叫了一聲齊然的名字,但關上車門的兩人都沒有聽到。
……
汽車開出去一段距離,齊然才收回了一直看著梁倦生的目光。
和他的隨意不同,男人今天穿了禁欲嚴謹的黑色西裝,扣子緊系到喉結,雪白的領口用領針撐得筆挺,半壓著一條灰色暗紋領帶。
或許是坐著的緣故,他解開了西裝扣子,裡面的襯衫工整,下擺嚴密地塞進了西褲裡邊,沒有一點褶皺。
是很英俊的樣子,極富成年男人的魅力,也該有鋒芒,但他是笑著的,那副金絲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梁上,就只剩下了斂和儒雅。
齊然看得心癢,眉宇間不自覺帶了一絲出來,正好梁倦生看到了,就開了一句玩笑,“怎麽一直看著我?”
齊然眨了眨眼,被發現了也沒有半點羞赧,“梁律師,你穿的這麽好看是為了見我嗎?”
梁倦生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他這麽直白,但轉瞬一想又覺得這的確是齊然會說的話,忍不住笑了一笑,“我要說不是呢?”
齊然看他一眼,“梁律師,你知道以欲字為首的成語有哪些嗎?”
他也沒等人回答,就開始念了起來,“欲蓋彌彰欲拒還迎欲擒故縱欲亂情迷——”
梁倦生聽前面那些還在笑,聽到最後一個不由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好了好了,我錯了。”
他無奈地轉移了話題,心想哪怕有一天他不好意思了齊然也不會不好意思,但又不知怎麽喜歡得緊,“早飯吃了嗎?”
齊然誠實道:“沒有。”
梁倦生一打方向盤,轉彎上了另一條路。
齊然看這不像是往高速走的方向,就問了一句,“我們去哪啊?”
梁倦生說:“本來想帶你去我的律所,但現在先帶你去吃飯,”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要吃早茶嗎?這附近有一家百年老字號,十幾分鍾就能到。”
齊然其實才醒不久,還不太餓,但他已經很久沒吃早茶了,還挺有興趣的,就應了。
不過他想到男人方才說的,驚訝道:“所以,你周五一大清早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帶我去律所?”
梁倦生嚴謹地糾正了他,“不是一大早。”
齊然無語凝噎,雖然他確實差點遲到,但事實就是他踩著點到的,他理直氣壯,“這是重點嗎?”
梁倦生唇角揚了揚,也不與他爭辯,“不去也可以,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口碑不錯的遊樂場,據說過山車和鬼屋都挺有趣的,旋轉木馬的好評也很多,你要去嗎?”
齊然橫了他一眼,“梁律師,你把我當小孩嗎?”
梁倦生輕輕地笑了聲,他看了眼那張活力滿滿的臉,打趣道:“難道不是嗎?”
齊然懶得去和他爭論大小的問題,反正到時候吃不下受不了的只會是梁倦生,他拿起上車以來就扔到一邊的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他詫異了一下,正要點開看看,江盛又打了進來。
齊然劃開通話,喂了一聲。
“你終於接電話了!”
江盛打電話打得都要懷疑人生了,從一開始的滿懷質問氣憤到現在只剩下委屈了,“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齊然說:“手機靜音了,沒聽到。”
“那你為什麽也不回我消息,從昨晚到現在,難道你一直沒看手機嗎?”
齊然呃了一聲,不好說因為那時候快遲到了,江盛又總是會給他發很多消息,他以為沒什麽重要的就準備待會再看,然後就給忘了。
但這樣的事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巧克力大*一向好說話,不知道怎麽今天就這麽急躁委屈。
然後江盛給他揭破了謎底,“我在你家。”
他皺著眉,忿忿地緊握著拳,看起來有點凶巴巴的,管家都沒敢靠近,但聲音又是小小的,委屈的控訴,“我等了你好久,給你做了早點,還發了消息告訴你,可你都沒看到,我叫你你也聽不見,還跟別人走了。”
齊然咳了一聲,他就感覺上車的時候好像有人叫他,但那時候注意力被梁倦生吸引了,也就沒在意。
他安撫了一句,“下次我來嘗嘗,今天和別人約好了的。”
江盛沉默了一下,緩緩握緊了手機,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什麽,“那你今天還回來嗎?”
齊然一頓,心緒忽然複雜起來,他歎了口氣,正要開口,江盛卻說,“算了。”
他低落地松開拳,“你玩的開心。”
電話掛斷了。
江盛靠在牆上,凜冽的寒風刮過他的臉,他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慢慢閉上了眼。
……
再說齊然這邊。
梁倦生很懂分寸,聽齊然的話就知道不是賀遠章,他並沒有多問,平穩地把車開到了那家老字號的港式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