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一直拿不準寶貝大貓的性格。
有時候他真的懷疑,寶貝可能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大部分時間內,他的寶貝就像一隻對人類心懷防備的流浪貓,喜歡躲在陰暗狹窄的角落裡,謝依伸手想抱抱親親,寶貝就會弓起背對他哈氣,還不斷發出不友好的“嗚嗚”聲。
謝依要是想要強求,寶貝就會伸爪子試圖撓他。
而且非常自食其力,自己蹲在雜物間捕捉老鼠,堅決不吃“嗟來之食”。
有的時候吧,又很沉穩冷靜,任他摸摸擼擼親親,肯吃他喂下的牛肉,一點也不反抗。
好怪哦,不過謝依還是很喜歡。
今天晚上,他的寶貝原本躲在壁爐邊的角落裡不肯出來,謝依結束了工作,拿著牛肉哄他,他也不願意離開他棲身的角落,對著謝依凶狠地“嗚嗚”叫。
謝依哄了老半天,寶貝才終於肯出來,賞臉地把他手上的牛肉吃了,之後就竄進巫師塔裡用來做人體試驗的房間,一頓瘋狂折騰,也不知道觸發了什麽機關。
謝依好不容易把他抓住,想懲罰又舍不得,敷衍地敲了敲大貓的腦袋,力道比摸花的時候還輕,表示這是懲罰。
大貓一言不發地待在謝依的懷裡,可能是因為知道幹了壞事,所以很老實。
謝依剛想抓住機會對犯錯的小貓咪上下其手,就被響起的機關聲打斷了。
與此同時,原本老實趴在他臂彎裡的貓“嗖的”竄了出去,又找了個角落窩起來了。
他抬起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和站在鐵籠子裡的陌生人打了個照面。
被關在籠子裡的人低下頭,有些惶恐地喊了一聲:“大……大人……”
謝依此刻穿著睡袍,兩條小腿直接露在外面,模樣一點兒也不莊重。
謝依:……可能,這就是社死的感覺。
秉承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這一原則,謝依冷漠地開口:“你是誰?”
被關在籠子裡的人顫巍巍地回答:“我……我惹怒了巫師大人……巫師大人讓我到鐵籠子裡……”
可能是怕得太厲害了,這個無名倒霉蛋說話顛三倒四,幾句車軲轆話來來回回地說。
謝依稍微動一下,他都要抖上半天。
昏暗的燈光下,謝依能看到對方優異的五官。
好看的人害怕起來總是比較惹人憐惜的。
謝依這段時間也摸清了巫師塔的內部構造,很清楚這個籠子代表什麽。
這個籠子就是給他送人體試驗的素材來的。
也不怪對方那麽怕。
就在這個時候,雅各布急匆匆地上來了,敲門請求進來。
籠子上升造成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生怕烏瑟斯鬧出什麽事引起謝依對他的惡感,連忙上來。
謝依披了件外袍讓他進來了。
“……你是說,你之前之所以能夠找到我,完全是因為他給你透露的消息?”
雅各布額頭冒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坦白,就好像突然鬼迷心竅了一樣,他原來的打算明明不是這樣的。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沒有收回的余地了,只能硬著頭皮迎接謝依的打量。
巫師的目光不輕不重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半晌,他才開口,語氣不含喜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雅各布不敢抬頭看謝依的表情,也不知道謝依會不會對他翻舊帳,但他別無選擇,只能先離開。
免得引起巫師更大的怒火。
雅各布離開之後,謝依把目光投向縮在籠子裡打顫的人。
很明顯,他怕極了。
所以,該怎麽處置這個“間諜”呢?
這對謝依來說是一道難題。
如果按照巫師們一貫的處理方法,這種出賣消息的背叛行為一定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通常是直接拿來活體實驗,然後把破破爛爛的屍體丟進巫師塔最下層的焚化爐。
但於情於理,謝依都下不去手。
雖然已經來到這個三觀扭曲的世界,成為了三觀扭曲的巫師團體中的一員,但謝依還是有種堅持:除非是萬不得已,他不會主動殺人。
這是他摸清了這個世界的大概情況之後給自己定下的一個底線。
他冷靜地思考過,如果不給自己限制一個原則,那麽,他殺了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樣下去,他和那些他不認同的邪惡巫師們又有什麽不同呢?
他接受了那麽多年的教育,他知道什麽是好的,什麽是不好的。
就算是在這個殺人無罪的世界,他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線,不能從人墮落成一個他自己都不敢認的怪物。
他想活下去,但更想問心無愧地活下去。
殺人,說起來多麽輕飄飄,動起手似乎也很容易。
不過也只是看上去這樣而已。
謝依非常明白,突破了這個底線,手上沾了同類的鮮血,下限就會不斷變低,然後徹底沉溺進淤泥裡。
但也不能一點懲罰都不給。
“非常好。”巫師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冷冰冰地看向籠子裡瑟瑟發抖的人。
“既然你背叛了我,那麽就要承受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