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塞希圖斯,"總之,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但是這是我的報答,你怎麽想?"
"我當然……"
塞希圖斯的話還沒有說完,這個世界就開始動搖,天空像玻璃碎片一樣碎裂,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化為碎末。
祂已經徹底無法容忍了。
並且,也萬分不能理解,他們明明應該相互敵對,相互傷害,可為什麽局面會演變至今?
謝依和塞希圖斯腳下的土地也化作虛無。
一切都要結束了。
謝依和塞希圖斯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這麽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
他們甚至發覺自己變得輕飄飄地,仿佛要飛離這個世界。
塞希圖斯緊緊地抓著謝依,在他的認知中,這是他的夢要結束了。
然而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可他又能怎麽阻止呢?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一切,他感到絕望而恐怖。
不能結束!
或許是他的想法太過強烈,他和謝依原本輕飄飄的身體又再一次沉重下來,往更深的黑暗跌落。
謝依被塞希圖斯緊緊的抓著,然而他自己也抓著塞希圖斯的手不放。
他們互相抓著,往深不見底的暗處掉落。
一切都是黑色的,但謝依卻似乎看到了深淵地下泛出的淡淡金光。
那會是什麽呢?
或許……
他的思緒斷在了這裡。
比夢境更深的夢境,比表層意識更深的意識,一副新的場景精心鋪開。
這一次是更逼真的場景,更鮮活的人物。
祂吸取了教訓。
不過,這對祂也不是全無好處的。
夢境越深,越深入意識,本性也會越來越難以掩蓋。
暴露出缺點,露出真實的本性,缺失了那些精心修飾的優點,所謂的愛情自然會不攻自破。
沒有了愛情,自然就會刀戈相向。
祂這樣想著。
·
蘭洛克帝國,王宮。
巫師首領謝依正風塵仆仆地趕到這裡,他帶著面具,來悼念他逝去的愛人。
曾經的愛人。
蘭洛克帝國的帝王蘭洛克於三天前逝去,死於意外。
臨死前,他決定將這個帝國送給他的巫師,作為懺悔的賠償,因此精心準備,迅速讓塞希圖斯,這個帝國的繼承人繼承了王位,免去一般情況政權交替的動蕩,但這位帝王明顯不懷好心,他給自己的繼承人下了慢性毒藥,而解藥的配方只有巫師才能配置出來。
他將成為巫師的傀儡,打理日常政務和瑣碎的事務。
有了這個手段,巫師什麽也不必做,但整個帝國都會在巫師的意志之下,隨著巫師的意志而運轉。
除非塞希圖斯想死,否則他將不得不為了解藥而對巫師俯首帖耳。
謝依來參加葬禮。
他已經和蘭洛克斷絕關系很久了,因為他遭遇了背叛,而他不能容忍這一背叛,因此毅然斷絕了和蘭洛克之間的關系。
但他依舊在意蘭洛克,因此聽聞這一驚天噩耗,仍舊趕了過來。
主持葬禮的人,名叫塞希圖斯,他年輕,青澀,還有著一張和蘭洛克十分相似的臉,他看著謝依,"請節哀。"
鐵證,這就是背叛的鐵證!
一閃而過的恍惚讓他的心中一動,但很快,謝依就為自己這瞬間的感覺感到羞恥。
他不是蘭洛克,他是塞希圖斯。
這張臉是蘭洛克背叛他的證據。
謝依冷漠地看著這位新任帝王,他的內心甚至閃過了一陣殺意。
然而,他終究不是殘忍的人,塞希圖斯的存在雖然是一個礙眼的錯誤,但是做錯事的終究還是蘭洛克。
他大步走到蘭洛克的棺柩邊,看著棺柩裡的人,他曾經多麽意氣風發,但現在卻只能閉著眼睛躺在這狹小的棺材裡,多麽諷刺。
他看了很久,心中滿溢著悲傷,然而卻始終不肯表現出來。
是,他依舊愛著面前這個棺材裡的男人,但對方的背叛是鐵一樣的事實,不容更改,他也絕對不會原諒。
他看了一會蘭洛克之後,起身準備離開。
他仍舊耿耿於懷對方的背叛,因此並不打算多留,盡管他為了抵達這裡已經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走了。
而且並不留戀。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新任帝王塞希圖斯攔住了他的去路。
謝依並不願意和對方說話,他甚至連開口都不想開口。
自從剛剛那一閃而逝的恍惚之後,他就決定不再用正眼瞧塞希圖斯。
"這是陛下要求我交給您的信。"
塞希圖斯畢恭畢敬地用雙手遞上了這封信。
他隱晦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巫師,看似恭敬,實際上卻恨不得將棺材裡的那個男人再殺一次,順便除掉面前這個一身黑衣,還帶著面具,仿佛羞於見人的巫師。
巫師的身形模糊不清,仿佛是一抹黑色的霧氣,就連他的聲音也聽不清音色。
簡直像一抹幽靈,鬼魂。
但是他不能,起碼現在不能。
因為他看過了這封信裡的內容,生命的威脅讓他不能夠輕舉妄動。
謝依接過這封信,直接撕開信封取出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