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希圖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怒火越來越炙熱,但他又能感覺到,除了憤怒之外,他還能感受到心臟處傳來的一股酸澀的奇怪感覺。
他在這種情緒的控制下,語氣卻越發輕柔了:
“不用掩飾您的情感。”他藏在睫毛下的藍色瞳孔陰鷙極了:“我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她如今只不過是個奴隸罷了,如果您想要,我可以立刻把她贈送給您,就當是為了討您歡心。”
塞希圖斯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句話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這件事那麽抵觸。
按道理來說,他如今和巫師剛剛締結了一份不怎麽穩定的合作,此時正是需要釋放善意的時候,假如巫師真的喜歡那個卡蜜拉,他理應把卡蜜拉送給他。
畢竟,他雖然要讓巫師當王后,但也很清楚巫師是個男人,男人有的需求巫師都有。
他又不愛巫師,他管巫師喜歡誰呢?巫師愛和誰親近就和誰親近,他應該完全不在乎的。
男人和男人之間,只是欲念的糾纏,不是嗎?
只要在他需要的時候,巫師乖乖地扮演好王后的角色,他不應該乾預巫師自娛。
但是……
塞希圖斯越想,心情就越惡劣。
他看向卡蜜拉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哦,塞希圖斯看著在舞女中忸怩作態的卡蜜拉,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卡蜜拉太上不得台面了。
而巫師,作為他未來的王后,竟然喜愛這麽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這會連帶著讓人一同質疑他這個國王。
巫師不應該喜歡卡蜜拉,他以後還會征服更多的帝國,而那些國家裡有的是公主,起碼那些公主能夠上得了台面。
只不過那還太遠了,不是現在應該想的事。
總之,如此這般自我開解之後,塞希圖斯雖然心裡還是有種被針扎的疼痛感,但怒火和酸澀減去了很多。
他看見巫師轉過頭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拒絕道:“不,不必了,我們巫師追求知識,這種身體上的糾纏我們向來不熱衷。”
……所以他不要卡蜜拉,聽他的話,他誰也不要!
塞希圖斯的心情一下就變得非常愉快。
好吧,既然他的王后都決定不會向外尋歡了,他自然也不需要留下什麽公主了。
舞蹈表演結束之後,又上來一群人,他們依次走到賓客身邊,為賓客們布置菜肴。
而這群人中,有王子,有國王。
恢復平靜的塞希圖斯密切關注著謝依的神態。
如果謝依出身於這些王族中的任何一支,他的情緒一定會發生一些變化。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對巫師的性格也有較多的了解,如果謝依的父兄正在下面屈身為人布菜,他一定不會繼續保持平靜。
假如他們真的在下面,巫師決不可能無動於衷。
而只要他泄露了一絲端倪,塞希圖斯就能準確地抓住他的軟肋了。
巫師的軟肋。
塞希圖斯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時間,然而謝依的神色始終平靜無波,沒有任何變化。
真可惜。
他有些失望地想:真是些沒用的東西。
謝依坐在上首,對這種宴會的新奇勁很快就被無聊所代替。
他百無聊賴地挑剔著盤子裡的菜,勉勉強強地拿起一旁擺著的鹽瓶往一塊肉排的表面上撒去,然後用刀叉切割著吃了起來。
他咀嚼著嘴裡的肉,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細小的呻吟。
謝依往聲源處看去,頓時惡心地食不下咽,胃口全無,就連嘴裡的肉也差點吐出來。
居然有貴族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摟著一個舞女,開始在餐桌下……
謝依直泛惡心,轉頭看向平靜淡然的塞希圖斯:“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他就放下刀叉,匆匆離開了。
塞希圖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謝依的舉動,自然也不會不知道,導致謝依要離開的原因是什麽。
他往那裡看過去,入目所及,只不過是一個貴族正在自娛而已。
這再正常不過了,只要在宴會上,當王后和貴婦以及貴族小姐們都離開之後,剩下的男人就會開始肆無忌憚。
這一場宴會上沒有正經的女主人和女性賓客,所以他們沒有等到宴會的後半段,而是直接就開始了。
盡管塞希圖斯自小司空見慣,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但是巫師對此感到不適,他的心情自然陰鬱下來。
他隨手把一個銀碟子摔在面前的地面上。
銀碟子和地面撞擊的清脆敲擊聲如同一陣霹靂,鎮住了所有的貴族。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動一下。
“衛兵。”塞希圖斯點了那個放縱的貴族的名稱,冷淡地說:“把他拖出去,剝奪他的貴族稱號。”
“從今往後,只要在我的宴會上,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面前做出放浪形骸的無禮行為,否則……”
年輕的國王站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你們很了解我的,對不對?”
謝依回到房間裡休息時,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這是塞希圖斯在故意惡心他。
——從前繼王后卡蜜拉舉辦的宴會就很正常,從來沒有這種么蛾子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