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板響起了導師冷淡的嗓音,“謝依,出來一下。”
謝依猛地僵住。
……不會吧?
這就被抓到了?
他轉身看了塞希圖斯一眼,然後立刻把塞希圖斯推到床邊,用被子把他藏起來,給自己套了一件巫師袍,然後才應聲道:“是,導師。”
謝依緊張萬分地打開了門,一身黑袍的導師就站在門口。
“你帶了一匹馬回來?”導師這樣問。
謝依警惕不減:“是的,我剛剛出去散心,看到有人騎馬,剛巧我又很喜歡,就搶過來了。”
這是謝依把馬帶回來之前就編好的借口,他甚至連“屍體”都準備好了。
“唔。”導師沉吟了一會,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
“既然你還沒睡,那麽就到書房來。”導師簡單的命令道:“我還有東西要教你。”
大半夜,老師上門,要你去學習。
尤其是,你的床上,還藏著,你的男朋友。
謝依:……
導師,007也沒有這麽0的。
他萬般不願意,可又唯恐導師發現臥室裡藏著的塞希圖斯,只能裝出一副欣喜的模樣,跟著去了。
他跟著導師往前走了一段路,導師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我似乎感覺到還有一個人,就在頂層。”
謝依:!!!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黑袍導師,沒敢貿然開口。
“你有帶人回來嗎?”導師語氣難辨喜怒。
謝依表情冷靜嚴肅,口吻篤定:“沒有。”
“那就好。”黑袍導師說,語氣裡帶著些難以察覺的笑意:“只有未成年的少女才會在房間裡藏人,你顯然成年了。”
謝依:“……是的。”
接著就是枯燥的學習,學習,學習。
謝依學了一個多小時,導師檢查完他的學習成果,並對此表示滿意之後,他才得到了離開的許可。
回到臥室的時候,塞希圖斯還沒有睡。
他坐在床頭等著謝依。
謝依疲憊地上了床,塞希圖斯抱著他。
臥室裡,暗黃色的魔法火焰搖曳著,在這種光線下,塞希圖斯臉上的溫柔顯得更加明顯柔和,謝依半趴在他的懷裡,“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伸手去摸塞希圖斯的臉,誠實道:“我很怕我現在只是在夢裡,等我醒來之後,一切都消失了。”
“怎麽會呢?”塞希圖斯親吻了謝依的額頭,“就算我是夢境裡的存在,我也會掙脫夢境,到你的身邊去。”
謝依累了,閉上眼睛要睡。
塞希圖斯卻睡不著,他還記得謝依曾經要求他念故事,但他沒有將那本故事書帶來,而顯然,巫師塔內部也不可能有這種童話故事書。
他是一個被父親和繼母厭惡的王子,但實際上,他曾經有過一個還算幸福的童年。
那時候他的母親還沒有死去,盡管她的面容已經在記憶裡模糊,但他還記得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會為他唱搖籃曲,會給他輕聲念誦睡前故事。
塞希圖斯看著燭光下的謝依,既覺得他是個脆弱的孩子,需要被捧在手心小心愛護,又覺得他是冷靜且強大的獨立的成人,有足夠的能力去應對生活中的各種風雨。
這兩種相互矛盾的特質在謝依的身上完美相融,塞希圖斯看著謝依,濃烈的喜愛從他的心頭溢出,像是罐子裝不下的蜂蜜一樣緩慢的流淌出來。
他從來沒想象過自己和謝依能有今天,也和謝依一樣懷疑起了自己的處境。
是真的嗎?還是在夢裡?
他有些惶恐,於是伸手握住了謝依的手,謝依睜開眼睛看了看他,“睡吧。”
“再等等,你先睡吧。”,塞希圖斯說:“我現在睡不著,我太幸福了。”
謝依聞言,撐起身體和塞希圖斯貼了貼額頭。
“我也是,我覺得我很幸福。”
塞希圖斯撫摸著謝依柔順絲滑的黑發,“你睡吧,我給你唱搖籃曲?”
“好。”謝依躺進了溫暖柔軟的枕被裡,“我長到這麽大,從來沒聽過人給我唱搖籃曲。”
“那現在開始就有了,並且以後都會有。”
塞希圖斯低聲唱起一首搖籃曲,旋律簡單緩慢,腔調拉長,像一條柔滑的綢帶,輕輕在謝依的心上滑過,然後將他的整顆心都包裹了起來。
他就在這溫柔的歌聲中睡著了。
第二天,謝依很早就起了床。
通常情況下,他在剛剛起床的那一小段時間裡,總會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有時候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看見了塞希圖斯的臉,感受到了對方的懷抱時,他的迷茫就立刻一掃而空,大腦自動跳出了今日的日程安排表。
塞希圖斯比謝依先醒,不過他並沒有起身,等到謝依也睜開了眼睛,他才和謝依一起起床。
洗漱完畢之後,就是早餐。
之前謝依都是和導師共進早餐的。
但他舍不得讓塞希圖斯餓著,便壯著膽子,像是打算去偷竊奶酪的傑瑞鼠一樣,小心翼翼地繞到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