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純墨色長袍,正反兩面印有一個“廣”字,他當時不曾束發,斜倚在座椅上,單手撐頭,一雙狹長的鳳眸看著孽鏡台前的亡魂,眼角一朵綻放的曼珠沙華,容貌妖冶,性別難辨,美得攝人心魄。
他那時並不知道那人就是地府十殿閻王之一的秦廣王,因急於尋找那名飛升者的亡魂,他上前便問:“這位姑娘,敢問秦廣王殿下尊駕何處?”
那雙鳳眸挑起望向自己時,他立即意識到是自己認錯了人。
冷冽的視線,無形降下的威壓,昭示了他在地府獨一無二尊貴的身份地位,無形的尷尬在孽鏡台前無限蔓延,權衡之下,他決定裝傻。
他成功將飛升者帶回了天界,然後,他被鬼王盯上了。
當時天界與冥界看似和諧,實則因為冥帝的沉睡已經是勢同水火,秦廣王曾去天界要人,讓天界眾神不滿,鬧了很長一段時間。
後被天帝得知,勒令雲折留在破香箋,秦廣王找不到人,只能作罷。
所以其實也不能算是他刻意躲著這人。
當時一語之失,惹了這麽大一麻煩。
他不知道破香箋阻了秦廣王這麽多年,怎麽就突然給放進來了,他只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他很不利。
他現在身體被縛,湊上來的人,臉上的面具不知道去了哪兒,高挺的鼻尖似有若無地蹭著他的臉,鼻息聳動,像在嗅著什麽迷香一般。
這動作要再豪放一點兒,整就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街頭惡霸!
他還是被調戲的那個!
雲折抽了抽嘴角,正想將人推開,那人率先松開了手,那張面具自發帶上,遮住了他驚容絕世的臉。
“你並不排斥,為什麽?”
“是不敢。”
“……”
秦廣王鳳眸微閃:“你怕我?”
雲折淡然將之前調好的那杯酒遞給他:“您是冥界尊貴的鬼王,我只是一個小神,必然是怕的。”
秦廣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接過酒輕抿,忽然道:“你喜歡異性?”
雲折擦酒杯的手一頓,驀然眼中一亮,雙手肘撐在櫃台上道:“您要是有興趣,我帶您去人界逛逛?”
畢竟冥界除了亡魂鬼差,幾乎沒有異性,說不定他對自己也只是一時的錯覺。
他興致勃勃地盯著面具下的眼睛,嘴角揚起的笑意一點點僵硬,他面前的鬼王大人,似乎有點不高興了。
秦廣王沉眸盯了他半晌,端起手中的檀生露:“本王看上的是你,無關其他。”
看著鬼王殿下逐步消失在樓道口的身影,雲折剛才被調戲都毫無波動的臉,莫名紅了。
回到房間的秦廣王殿下,暈了暈手中的酒,酒液浮上半空,化作一面水鏡,看著鏡中前台上沒心沒肺又開始翻書的某人,臉色黑沉,瞥見他手中的的東西,眸光微閃,意味不明地勾唇,他端起酒杯湊到唇邊,才發覺酒杯已經空了,無奈伸手,將酒杯擱在了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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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被鬼王纏上了(二)
翌日晌午, 破香箋員工宿舍, 雲折休息的房間空無一人,一貫打理地整整齊齊的床單被套,凌亂地堆在床上,被套從中間拱起幾乎能塞一個人進去。
房鎖轉動,一身黑色襯衫的秦廣王殿下推門而入,看了眼床頭上還沒合上的書, 走過去拿起,挑眉一笑。
“人呢?”
清冷的聲音在房門處響起, 秦廣王殿下抱著書得逞的神情在臉上僵住,側身轉頭, 不著痕跡地將書收起, “你的員工借我幾天。”
老板不為所動:“我從不做虧本生意。”
“……”
半小時後, 破香箋前台,幾百年來不曾離崗的前台小哥直過了午餐時間也沒有出現, 調酒雖然有人暫代,調出來的東西卻是沒人敢喝。
被自家老大抓來當臨時工的孟婆,興致勃勃地搖著手中的酒瓶,純黑色的液體, 還冒著詭異的氣泡, 根據直覺判斷,那絕對不是碳酸。
收到投訴的老板很是無奈, 孟婆是地府裡唯一會調酒的人, 在他的調酒師被帶回來之前, 只能暫時用著。
雲折意識恢復的時候,周圍一片混沌,伸手不見五指,頭腦昏沉頭暈目眩頭重腳輕,好不容易能睜開眼,入目的是水藍色的芙蓉帳,身下躺的床板堅硬,陌生的環境,總之不是他常睡的房間。
頭部一陣劇痛,他下意識伸手撐頭,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他聞聲側頭,一個身穿綠色羅裙的小丫鬟跑到他跟前看了看,見他睜了眼,忙著掀開他身上的被子。
“公……哦不,小姐,您已經醒了?快起來吧,太師和夫人都在正廳裡等著了。”
雲折一臉茫然,被人從床上扶起,甩了甩頭道:“這裡……是哪兒?”
他聲音低若蚊蠅,丫鬟沒聽到,直接轉身看向門外,讓外面的人進來。
清一色淺粉素衣羅裙的下人,端著鳳冠霞帔魚貫而入,雲折蒙了頭,疑惑道:“這是做什麽?”
綠羅裙丫鬟愣了愣,撇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姐您這是睡糊塗了?今兒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可得快點起身準備,眼見著天就要亮了……”
“你叫我什麽?”
許是驟然提高的音量將人給嚇著了,那丫鬟神情僵了僵,換了一副憂慮的神情,壓低了聲音道:“公子,奴婢知道這事的確是委屈您了,但聖旨已下,您都已經答應了夫人和二小姐,這出嫁的日子,宮裡人多眼雜,這稱呼,不得不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