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昨天的親昵,是因為前世記憶的驅使,現在的相處,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一般,隔開的片段,一夜之間重合在了一起。
蕭暝的早安吻落在他的額頭,林紓就抬起頭用嘴迎上去,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抱著膩歪了一會兒,蕭暝翻身下床,湊近在他嫣紅的唇瓣上吻了一記,啞聲道:“早餐想吃什麽?”
“隨便吧,什麽都行。”他不挑食的。
蕭暝笑了笑,拉他起身,看著他熟練地走進衛生間去洗漱,自己轉身進了廚房。
冰箱裡的食材有限,只能做些簡單的菜,但兩個人的早餐也足夠豐盛。
林紓已經很久沒在飯桌上吃過飯了。
包了滿滿的一嘴,他忽然想起一事,抬頭道:“我之前倒的貓糧,你是不是都給扔了?你好浪費。”
黑歷史被提及,蕭暝給他夾菜的手一頓,一本正經道:“食不言。”
“現在不流行這個了。”林紓把嘴裡的東西咽下:“現在的人工作太忙,只有飯桌上能和家人說上話。”
比如林荌,除了吃飯的時候,基本不和他說話。
“我會一直陪著你。”
突然變得正經的話,林紓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那我還得養著你。”
蕭暝道:“我照顧你。”
所以其實他也不虧。
林紓繼續刨飯:“可我沒錢付你工資。”
蕭暝沒有回答,伸手將他沾到嘴角的飯粒抹了:“待會去一趟破香箋。”
臉上的笑意微斂,說起破香箋,林紓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也算是破香箋的員工,只是他已經曠班好幾天了。
他現在知道那裡不是普通的地方,那天他們被困結界,他昏迷醒來之後,他們已經脫困,恰巧那時,破香箋就不見了,再後來,他恢復了記憶,蕭暝也回來了。
他能猜到這一切和破香箋有關系,只是一直沒問。
風卷殘雲將桌上的飯菜下了肚,蕭暝包下了刷碗的工作,林紓無所事事,站在廚房門口發呆。
出門的時候,換好了鞋,他習慣性地去拿門邊的導盲杖,碰到的卻是一隻微涼的手,蕭暝拉開房門,“不用這個,我牽著你。”
於是林紓用空著的手摸到了鞋架上的一卷套繩:“用這個?”
蕭暝臉色一黑,將人摟住迅速出了門。
房門哐的一聲,將樓下正在陽台晾衣服的李阿姨驚了一跳,下意識朝樓上看,沒發現樓下迅速消失在小區門口的身影。
再次拐進那條暗巷,林紓十分確定自己之前並沒有走錯地方,但他卻找不到那間客棧。
蕭暝也一樣,看著面前的一面石牆,面沉如水。
林紓呆呆地問:“是不是,找不到了?”
蕭暝淡淡道:“找得到,需要通行證。”
“你有嗎?”
“有,三百年前的。”
“……”
“忘帶了。”
“……”所以還是找不到了。
兩人站在胡同裡盯著石牆,像一尊連體人偶。
十分鍾後,林紓開口道:“要不……咱回去吧?”
無奈歎息一聲,蕭暝拉著人轉身,剛走出一步,迎面一陣涼風,帶著兩種花的香味,林紓正覺得奇怪,就聽到身邊的人道:“或許,進的去了。”
瞬息之間,花香變得極為清晰,一股淡雅的水仙花香,林紓並不熟悉。
蕭暝抬頭望著天空,一道白影從他們頭頂掠過,抬手一揮,背後的石牆一陣晃動,顯出了一扇複古大門。
大門拉開,白影鑽了進去。
隨後而來的,是一股更為濃鬱的桂花香,這個味道林紓很熟悉,可桂花似乎並不是這個時節該有的花。
“我們進去。”蕭暝單手在他腰間一攬,鑽進了客棧。
大門關上的那一刹那,一抹黃色身影出現在破香箋外,看著那再次一點一點隱去的客棧,狠狠跺了跺腳,咬牙離去。
今天的破香箋和以往並沒有什麽兩樣,只是多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雲折正在調酒,無意朝門口一瞥,頓時瞪眼:“你怎麽進來的?”
“跟進來的。”他指了指大理石台上多出來的一株水仙花。
他一臉平靜,雲折看了眼他身旁跟著的人,防備的神情漸漸收斂,“來上班?”
林紓愣了愣,笑著點頭。
他對這兩天的事隻字不提,明顯是為了支開自己。
“沒事,我自己可以。”
拒絕了蕭暝送他過去,林紓緩步走向表演台。
看著人走遠,雲折重新戒備起來:“先說好,他的眼睛我恢復不了。”
蕭暝皺眉:“是你讓他做了交易。”
雲折道:“但和他交易的人不是我。”
“……”
“你我同在山中修煉,前後渡劫,三百年前,我也不過是剛飛升至天界,你覺得憑我的修為,要如何將你幾乎逸散成空的元神重新凝聚?”
“可你已經成仙。”
“三百年前你要是不回去找他,你也已經是仙。”
他們兩人其實差不了多少,蕭暝辦不到的事,雲折同樣辦不到。
蕭暝神色微黯,表演台上樂聲響起,他抬眼看過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人無神的雙眼正好也在看著他們這邊。
雲折又道:“他以余生性命及後世眼盲換你重生,自願交付氣運之力,三百年來輪回四世,皆是從出生起便目不能視,三生窮困潦倒,遭人嫌惡,唯有這一世,我勉強護住他雙目十八年,讓他過得快活些,我要是早告訴你,你想必寧可灰飛煙滅也不會答應讓他做這交易,所以我三百年來一直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