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樽又道:“我沒見過他。”
一陣風起,再轉頭時,眼前的少年已經離了他有五米遠,身後還多出了一個染了鈷藍色發尾的男人,正一臉警惕地瞪著他。
“……”
“……”
沒有硝煙的對峙,最後將戰場轉到了花店內部。
凌波終於看到被“天帝”擋在了身後的破香箋老板,又見兩人交握的手,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輾轉,震驚莫名,“你……你真不是來抓我的?”
他眼中警惕不減,隨時準備抱住老板大腿。
據他所知,能讓天帝也無計可施的,就只有天宮裡大多神仙都不敢招惹的這位建立了破香箋的人了。
陰樽在店裡饒了一圈,都是從天界百花園裡移植下來的有靈氣的花卉,這人的身份大抵也就是百花園裡的花神。
他笑了笑道:“我和天帝長得像?”
凌波誠實道:“一模一樣。”
說著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慕淵確認危機解除之後就回到了櫃台後坐著,對少年的求助置若未聞。
看著少年無措的模樣覺得有趣,陰樽道:“那你為何不跪我?”
凌波無辜地眨眼。
開始是被嚇蒙了沒反應過來,至於現在,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跪了。
“堂堂冥府之主,何苦跟他一個小花神過不去?”
語氣漠然,慕淵在櫃台後,頭也不抬地插了一句。
陰樽興味挑眉:“你認得我?”
“猜的。”
“……”
他突然覺得這人很欠揍。
凌波疑惑地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那個在百花園摘了花到處送人的冥帝,你……你不是死了嗎?”
陰樽眉心一抽。
這兩人都很欠揍。
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哦?我是怎麽死的?”
“被……被天帝一掌拍死的。”
陰樽:“他這麽厲害啊?”
凌波:“三界之主,當然厲害。”
陰樽摩拳擦掌:“是嗎?那你想知道我和他誰更厲害嗎?”
“……”並不太想。
見他還要靠近,蘇清酒無奈拉住他:“別鬧了。”
陰樽轉頭,立馬換了副委屈的嘴臉:“他汙蔑我。”
“……”
強忍著扶額的衝動,蘇清酒拽著他出了花店。
見他苦著臉不平的模樣,無奈勸道:“他當時神器在手,勝之不武,單打獨鬥,他未必贏得了你。”
陰樽眼中一亮,又賴上去:“看來你更為看好我啊?”
“你也未必贏得過他。”
“……”
兩人疊在一起走,遠遠地看就只剩了一個人的背影,凌波扒著店門看著人消失在視線裡,松了口氣,回了店裡。
太陽逐漸西落,夕陽將街道上的走動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本來是打算回破香箋,陰樽卻堅持要在人界留宿,言諾貼心地準備了五星級酒店的情侶豪華套房,被人興致勃勃拉到酒店大堂,蘇清酒只能拿了證件登記。
頂層的開放式設計,客廳三面環窗,都是全透明的弧形落地窗,天色暗了下來,空中明月皎潔,底下彩燈斑斕,星河與城市的璀璨相映成輝,夜景極美。
蘇清酒拿了房卡開門,陰樽跟在身後,手裡拿著剛才用過的證件,姓名欄裡寫著“蘇清酒”三個字。
“這是你在人界的名字?”
“嗯。”
“你從沒告訴過我。”
“你從沒問過。”
他應得淡然,陰樽卻不由得動容,相識短短幾年,分別卻是數千年,他從未問過他真正的名姓,他人予以尊稱,或以白澤呼之。
兩人初遇就是一場烏龍,在一起都是獨處,以你我相稱,誰也沒喚一聲真名。
陰樽上前道:“那我以後,喚你清酒可好?”
他剛脫了風衣搭在沙發上,身後的人就貼了上來,附在耳畔的柔聲低語,環在腰上的雙臂越收越緊,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低頭愣愣地看著,半天也沒應出一個“好”字。
……
第84章 番外五
“清酒……清酒……”
那人始終不應, 他便一聲聲地喚, 將臉埋進身前的頸窩裡亂蹭,似有若無的觸碰,撩人心弦。
蘇清酒半仰著頭靠在他懷裡,雙手覆上環在身前的手臂,微微側頭道:“你應我一件事吧。”
“你說。”
“別去天界了。”
陰樽頓了頓,從他肩窩裡抬頭, 對上茶金色的眼瞳,笑道:“好啊。”
似是沒想到他應得這麽乾脆, 蘇清酒一臉狐疑。
陰樽還是笑:“真的。”
“……”
“你是不是,就沒想過要去。”
以他從前的性子, 想一出是一出, 有了想法下一刻就是要做的, 可醒來這麽久,他常常把對天界的不滿掛在嘴邊, 卻也沒做出什麽惱人的事來。
被他拆穿,陰樽只是挑眉,“不是你說的,數千年前的恩怨, 還記著做什麽?他畢竟是我的孿生兄長。”
他抬頭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 目光遊離。
數千年的那場大戰仿佛還歷歷在目,天帝以自身神力為祭, 催動昊天塔, 上古神器的威壓, 讓他現了原型也抵擋不住。
“要說野心,其實說他更合適。”
似感歎,似不齒。
蘇清酒不置可否。
那人已經是天帝,是萬物之主,卻掌控不了冥界。
陰樽放權,冥府的事務他全然不管,但他的存在,是天帝一統三界的阻礙,冥界眾神敬他為主,更視他為友,對他是絕對的忠誠,冥帝還在一日,冥界就不可能受天界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