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頓了頓,抬頭:“為何?”
“如此我想見你的時候便能隨時見到了。”
“……”
見他不應,陰樽又道:“我許你來去自由,去哪兒都行,絕不讓人擾了你,可好?”
“你也不跟著?”
“那不行。”斬釘截鐵。
“……”白澤複又低下頭:“不去。”
“為何?”
“無趣。”
“……”
瞥了眼滿目的竹簡典籍,暗道整日伴著這些,才是真的無趣。
陰樽便又回了冥界,平常偶爾還能瞧上一眼的冥帝連續數月不見人影,被下屬尋了回去,被拘在冥界脫不開身,整日憂思,打聽得知冥帝在天界看上了一位神,人卻不願跟他走。
“許是人家沒瞧上你。”鬼差低聲勸慰。
“妄言,本座掌一方冥府,他如何能瞧不上?”
路過的閻羅王抱著厚厚的文書,明示道:“您若多費心思處理冥界要務,指不定那人安了心便跟您下來了,否則委身之後,冥界易主,她便只能跟著您風餐露宿,餓著肚子過活了。”
冷冰冰的指控,陰樽看著閻羅王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隨手摘了朵花扔過去,穩穩地落在了那人發間。
閻羅王置若未聞,陰樽看著那朵花,卻眸光一亮,轉眼消失在冥府。
白澤殿裡靜了好些日子,那人邀約被拒之後,陰樽便不曾來過了,白澤殿裡的侍童外出探了消息,說冥帝最近往百花園裡走的多,得了花便四處贈人,一派親和,再常留天宮,反對的聲音便也不那麽多了。
他堂而皇之地進了白澤殿,沒人再拿天規來趕他回去,只是這贈花之意,總有人誤解。
那日從人界回來,耳鬢廝磨間起了火,冰玉堆砌的石榻上,幔帳輕垂,衣衫散亂,榻上兩道人影癡纏,直過了許久才堪堪止住聲響。
白澤從房裡出來的時候,本該守在殿外的宮奴不知何時到了他們房外,低垂著頭言道殿外有人求見。
身後冒出一人,陰樽攬他入懷,直接否決道:“不見,去打發了。”
宮奴道:“是來找您的。”
白澤神色不動,推了他轉身去了其他殿內。
殿外是得冥帝贈花的一個小神,拿了新釀的蜜酒來謝冥帝的贈花意,到底是一片心意,陰樽便命宮奴接了,如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今日有哪個花神送了新的花卉,明日又有哪個神仙贈了親手製的物件,白澤殿的主人性子清冷,那些個示愛的不進他的殿宇,他便也懶得管,只是對招來這些麻煩的人,他也不待見。
“那花是收買人心用的,我可沒去招惹誰,你怎的就不信呢?”
被關在殿門外的冥帝拍著門框解釋,裡面傳出那人悶悶的聲音:“沒說不信。”
“那你把門打開。”
“……”
又沒了動靜,陰樽守在殿外哭天喊地也無人應。
白澤平靜地坐在殿裡翻著書,兩天后殿外沒了動靜,他也不在意。
陰樽沒那個心思他自是信的,只是他尊貴的身份,對他人而言是一個極大的誘惑,拋了一根樹枝,便會有人死拽著不松手,那人在這天宮一日,他這白澤殿外就一刻不得安靜。
他本意是給他時間將招來的麻煩處理乾淨,不想那人離去數月未歸,再出現時,一人攜了十萬鬼兵,上天來……求親!
聲勢浩大而來,卻未能如願而歸。
冥帝這一壯舉被視為對天界的挑釁,眾神皆知,神獸白澤乃天帝再三請求才請來的,其地位在天界與天帝等同,平日裡冥帝仗著身份不讓外人見便也罷了,此時提出這樣的要求,如同侮辱天界威嚴。
一時間冥帝簡單的求親,變成了蠻橫的強取豪奪,言之冥界不甘屈於天界之後,欲謀奪三界,一言不合便直接開打。
冥界不知道陰樽要鬼兵何用,便只派了十萬鬼兵,冥帝在天宮正門外被阻,贈花這等小恩小惠,畢竟只能收買沒什麽能力的小神,不說三道四便罷了,至於不待見他的,還在多數。
他被逼出手,那些人便趁機坐實了他叛亂的罪名,天界眾神不敵,後有天帝出手,祭出上古神器昊天塔,欲將冥帝神元摧滅,千鈞一發之際,白澤殿內青光大盛,直襲天帝背後而去,昊天塔沒了神力支撐,轟然砸倒在地,天宮震蕩,煙塵散去之時,瀕死的冥帝不知所蹤,天帝身受重傷倒地不起,十萬鬼兵泯滅大半,天界眾神亦是傷亡慘重。
而後不過半日,天帝重傷閉關,察覺到異樣的冥府眾神打上天界,幾乎掀翻了整個天宮,雙方死戰,兩敗俱傷時,被白澤殿內的神獸一手鎮壓,冥府最終退兵,與天界結成死仇,數千年來暗戰不斷。
破香箋內,陰樽聽閻漪說著求千年前的事,低頭沉思,沉吟不語。
片刻後,他抬頭:“就這樣?”
閻漪瞪他:“你還想怎樣?”
“沒出息。”
堂堂冥帝神識被人打散,當下屬的連個給他報仇的都沒有!
閻漪冷哼:“你有出息,去求個親把命都玩沒了。”
“……”
陰樽睨他一眼,轉移話題:“你眼尾的花去哪兒了?”
閻漪朝前台瞥了一眼,正在調酒的雲折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花正妖豔,陰樽終於注意到之前膩在一起的兩人中的另一人,盯了半晌,回頭瞪眼道:“你還討了個天界的伴侶?篡位啊?”
“不篡位,辭職。”
“妄想。”
“……”
見他望向長廊的方向失神,閻漪低頭抿了一口酒,頓了頓道:“他說他能救你,讓我們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