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不來了,咱們村子裡的蠶絲如何處置?”
這幾年大夥兒養的蠶越來越多,都支著這生意過日子,他們家裡也沒少掙錢,要是商戶突然斷了,那可如何是好。
張放遠道:“我早在得知宋永有不來泗陽做生意時就草定了打算。這些年咱們村的絲綢好,家禽也壯實,索性自組了商隊往江南去。”
“大堂哥和二堂哥十幾年的走貨經驗,讓他們倆領隊,又從武館裡挑選手腳好的協助,隻開泗陽到蘇州這一條路,穩妥。”
許禾略微松了口氣,張放遠做了族長,這幾年除卻主理婚喪嫁娶祭祀,一直都在給族中成年壯力安排差事兒,在族中的地位也愈發穩固。
張曉玄和張曉天這幾年在張放遠的幫扶下也還是在走貨,貨物也從昔年零散小物成了家禽松花蛋鹹鴨蛋等,一直再往蘇州方向走,說起走商經驗確實是豐富的。
若是把貨物增加上蠶絲,開辟專門的商路也無不可,如此他們兩個年長的堂兄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也好,莊棋這些年經營妥善,集安武館生意紅火,城東新盤的鋪子也已經收拾的差不多,過兩日便要開業。等過陣子那頭穩定下來,兩個武館也好抽人出來走貨。”
張放遠應聲:“便是如此安排的。”
“好啦,別理你那胡須了,不是說了今日要到城東去會客?”
“便是因著要去會客,這才特意拾掇好。”
張放遠少有很在意收拾自己,大抵上是夫郎安排穿什麽就穿什麽,在自己衣物飾品上動腦筋還是昔年和許禾成親以前,想著要求小哥兒,這才把自己打理一番,為此許禾見他今日取出錦衣不免覺得有些驚異。
“貴客?”
“算不得咱們的客,也只是去做陪客的。”張放遠也取了許禾的衣物:“聽說是江南的一位鹽商,甚是闊氣,若是能搭上線以後做生意少不得順暢好處,便是搭不上,一桌子吃過飯,往後有什麽往來也有開口的地方。”
“既是如此闊商,又非咱們城中商戶宴請,我去恐怕是不恰當。”
張放遠道:“時辰還早,你不是說想去書坊給瑞錦瑞鯉定兩方好墨?我正好也同你去看看。”
第112章
“這是新到的魯墨,二位挑來瞧瞧,可有中意的?”
瑞錦讀書刻苦,從開蒙習字起就沒有放下過筆杆子,這些年許禾沒少往書坊裡跑,原本是個大字不識的白丁,卻是因著崽子硬是還學會了看墨製好壞,區分得出油煙墨和松煙墨。
油煙墨色澤黑亮有光澤,適宜於寫字,而松煙墨濃黑無光,水中容易化開,更宜做畫,描摹任務的精細部分。
“這回新到的松煙墨當真是極好。”許禾取起墨塊同張放遠道:“我先前來的幾回都未曾瞧見這般的。”
許禾原是打算來買松煙墨的,他瞧著最近瑞錦有在書房裡作畫,先前一直在潛心讀書和習字,不曾怎麽沾別的,而今他既學習作畫,他這個做小爹的無法同夫子一般引導,但是前來精心挑選幾方好筆好墨總是不錯的。
“瑞錦練寫字用墨多,小鯉哥兒三天撒網兩天捕魚的,雖不如哥哥刻苦,卻也是該寫的寫了。既是覺得油煙墨不錯,便一同買回去囤著吧,總有用得上的機會。”
“哎呀,上好的松煙墨啊,馬掌櫃的新貨到了!”
兩口子正在商量著一並買下,忽的一道聲音橫插進來,徑直的取過了櫃台前的墨。
“著實好墨,都要了,馬掌櫃包起來吧。”
掌櫃尷尬的看了一眼張放遠和許禾,客氣同前來的男子道:“乾管家,這是張老板兩人先看中的。”
那男子聞聲才回眼看了看身邊的兩口子,恍然是才發現了人一般:“原來是張老板啊,怪不得瞧著有些眼熟。”
乾管家笑呵呵道:“二位也來給孩子買墨啊,實在是巧了。張老板向來豁達,不知可否把這幾方墨讓於在下,張老板和夫郎也是曉得的,我們老爺手底下的學生不少,眼見童生試在即,要送學生前去應試,可得需要幾方好墨。”
“張小少爺尚且年幼,且剛入能進考場的年紀,今年怕是不會下場吧,書寫練字用些尋常墨便可,用這般好墨豈非是糟蹋了。”
張放遠嗤了一聲:“離童生試且還有些日子,乾管家不妨過幾日再跑一趟吧。”
話音剛落,許禾便默契的取出了一錠銀子在櫃台上,拾起了墨。
“欸!”
張放遠跟許禾同書房掌櫃客氣了一聲,抱著盒子便走了,全然是不理會還在原地跳腳的乾姓管家。
“穿上龍袍不像太子,才學不足便是用那禦墨也寫不出好文章來!”
“乾管家,要不您再瞧瞧別的?”
那管家斜了掌櫃的一眼:“掌櫃的真是好眼力啊,這幾年張家在泗陽財力愈發雄厚,您這幫商不幫士,可是叫人摸不清了。”
“哎喲,瞧管家說的哪裡的話,什麽幫不幫的,孟夫子傳道受業,吾等子侄還得仰仗夫子,實乃是人張老板先來的,又早有口信兒交待,小本生意能得經營,也靠誠信二字,您說是不是?”
乾管家冷哼了一聲:“誰不知掌櫃這等商戶是慣會說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