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設不會崩嗎?”馥橙小聲問,剔透的眸中是滿滿的好奇。
俞寒洲聞言笑了一下,幾乎要忍不住親吻少年的眼睛,可到底出門在外,不好太過孟浪。
最後,他隻不著痕跡地捏了捏馥橙的手,哄道:“不知你說的人設是何意……不過,本相自入朝為官,便一直如此行事,倒是沒人說過什麽。”
甚至,老皇帝誇讚最多的,就是俞寒洲的謙恭禮讓,進退有度,一心為民。
馥橙聽不懂俞寒洲的言外之意,但是有一點他明白了。
俞寒洲並不需要人設,因為本性就是這樣,或者說他想讓大多數人以為他是什麽樣的人,那就是什麽樣。
馥橙滿足了好奇心,也收回了手,安靜地看著俞寒洲給他夾糕點。
只是約莫因為場合不對,俞寒洲給他倒完了茶,也沒有如以往那般溺愛地喂他,隻小心地把茶杯塞到他手裡。
“這茶與一般的不同,暖胃,試試看。”
馥橙見狀納悶地瞅了男人一眼,也沒說什麽,默默抿了兩口。
他剛剛分明看見高值把這茶和杯子都換了,甚至桌案上的東西也被暗衛陸陸續續換掉,根本就不是宮裡呈上來的那些。
不過俞寒洲行事一向謹慎,他說好便是好,馥橙並不深究。
席上其實不乏武功高強的武將,能精準發現俞寒洲身邊金吾衛的動向。
但一來這些人本就是俞寒洲的心腹,不會給自己主子找麻煩,二來就不得不說俞寒洲的先見之明了。
早在太子對俞寒洲有了敵意開始,一直到如今,這中間五年,凡是太子黨中的武將,要麽被查出罪行流放,要麽轉投中立派,卻是一個得力的都未曾留下。
而國舅一派皆是文臣,對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這宴,哪怕突然闖進來一個刺客,都可能直接要了太子的命。
可惜太子永遠不懂,下面無人,比上面無人更可怕。
而皇后,就算再有心,作為後妃,又有俞寒洲一派的禦史日日盯著,她也不敢真的下手拉攏。
畢竟作為皇帝的枕邊人,沒人比皇后更清楚皇帝對太子的忌憚和隔閡。
一個病重時不願意來看望老父的兒子,本身的存在就是老皇帝的一道催命符,能釋然就奇怪了。
失了帝寵,又失了人心,太子下台不過是早晚的事。
明眼人看得清楚,自然不會下場。
馥橙環視了一圈,將所有人的反應記在心裡,又看了一眼身側的俞寒洲。
這大概就是寂寞吧。
對手不堪一擊,怨不得俞寒洲把精力都用在改革和賑災上面了,北地和江南去年的GDP瘋狂上漲,也就粵東和西北目前還在肅清風氣階段,政策還未實施。
不過,就原著劇情裡,俞寒洲後期並沒有參與經濟建設,更不曾提出改革,反倒出征去了。
馥橙想到這裡,滿意地托著腮瞅了一眼俞寒洲,隨即被男人憐愛地摸了摸額角柔軟的鬢發。
他輕輕哼了一聲,愉快地在腦海裡戳了戳卦象。
卦象卻沒有理他。
事實上,卦象也不想理他。
如今太子登基無望,命運線大概率是走不完全部了,起碼,最關鍵的一條——馥橙為俞寒洲殉葬的命運線,已經注定完成不了了。
卦象預見到任務的失敗,最近情緒極為低迷,很少回應馥橙。
它自詡掌控一切,可未曾料到俞寒洲會為了馥橙而改變自己一生的抱負。
哪怕馥橙一直在利用命運線漏洞篡改小劇情,但只要大方向沒錯,結局就不會偏離,卦象也不用太過擔憂。
可誰想到俞寒洲改變了一切呢?
卦象對上俞寒洲,根本毫無辦法。
馥橙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回應,覺得沒意思,便自顧自吃起了點心。
他無動於衷的冷淡模樣到底是觸到了卦象的底線,卦象頭一回用了現代的文字。
【你沒什麽想說的?之前信誓旦旦一定能完成命運線的小祖宗不是你?】
馥橙看了這些明顯帶著嘲諷和無能狂怒的字,頭一回有些惡劣地在心裡笑了笑。
“你不是應該很早就知道嗎?我發病的時候,跟俞寒洲說了好多次的,有人在偷看我。”
卦象聞言愣了一下,瞬間啞然。
是了,馥橙發病那段時間,脆弱得連人都沒法見,只有俞寒洲抱著,每日在屋子裡反覆地來回走,哄娃娃似的騙著寵著,馥橙才勉強能安靜下來睡覺。
那時候的馥橙,說得最多的就是;
——有人在看我。
——他會害我。
——我害怕。
——我不想看見他。
當時的俞寒洲隻一味地哄著馥橙,對馥橙千依百順。
卦象看在眼裡,便也覺得,馥橙害怕的是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怕被送走,怕被取代。
可如今細細想來……這具身體原來的靈魂,就是馥橙的某一個轉世,他們本就是一個人,馥橙又怎麽可能會自己害怕自己呢?
他根本就是在說謊,在蒙騙卦象。
他堅持不懈地裝了那麽久,不過是為了一個目的……
——麻痹它。
而俞寒洲,並非沒把馥橙的話放在心上,相反,俞寒洲聽進去了,也聽懂了馥橙的無助。
或許俞寒洲作為一個古人,並不能聯想到卦象這種神奇的事物上,可只要俞寒洲在意馥橙,就一定會通過各種方式,去嘗試著解決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