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漆黑,譚玉書憑著感覺點燃燭火,一團暖黃的光跳躍起來。燭火終究不如電燈明亮,不過也讓屋子清晰起來。
池礫跟著譚玉書的步伐參觀他的臥室,突然覺得他以前對譚玉書的認識可能有些偏差。
譚玉書的“臥室”很大,一進門便是個簡易花廳,擺著幾具木製桌椅,並一些書畫擺設,很是開闊。右側的圓形雕花木拱門,隱隱約約露出書架一角,應該是個書房。而譚玉書領著池礫向左走,推開屏風,靠窗的位置擺著案幾筆墨並琴案香爐。又過了一道畫屏,才是他睡覺的地方,精美的雕花木榻,掛著織工精細的青紗帳。榻邊的牆上懸了七八柄大小不一的長刀短刃,並一副木弓箭袋。
雖然池礫對古代的了解並不深,但他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這小子有錢著呢!
譚玉書掌著燈火微笑著,昏黃的燈光給這張臉又添了一絲柔和的光輝:“今晚就要委屈池兄與在下擠擠了。”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以前沒擠過一樣,結果一到古代,又變成剛見面時那副樣子了。
池礫坐到木榻上,感受一下古人的床,而譚玉書則抽出壓在茶碗下的書信,神色有了些微變化。
池礫看著他:“怎麽了。”
“這封書信是我留給家母的,可現在它並未啟封,而且……”譚玉書指背輕觸茶碗:“盞中殘茶還是溫的。”
池礫瞬間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麽,如果譚玉書消失了一個月,那譚母不可能沒發現這封信,屋裡的陳設也不可能與原來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譚玉書在現代待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在古代,甚至不足一盞茶變涼。
可譚玉書第二次來到現代和第一次來到現代,卻真實的過去了一個月,為什麽會有這種區別呢?
兩人都因這件異事陷入沉默,許久池礫開口:“我有一個猜想。”
譚玉書正滿心疑惑,立時側耳傾聽:“池兄請講。”
池礫看了看他:“將我們各自的世界看成獨立的兩個程序,你是A我是B。這套程序一定有無數宛如定律一樣不可更改的核心算法,比如“程序內的數據不會憑空消失”。然而一個黑客製造了一個bug,讓身為A世界數據的你流竄到B世界,B世界無法識別源代碼為A的你,所以你的時間起點取決於將你帶來的bug將你投放在哪,然而當你回到A世界,A世界的系統發現了你,本著你不可能憑空消失的原則,便將你“抓”回消失的那一刻,使邏輯連貫。”
譚玉書:……
雖然他近些日子學了許多現代知識,但池礫的一番話還是讓人懵懵的。
看譚玉書一臉努力試著理解的樣子,池礫直接換成大白話:“我和你一起回古代就會回到你消失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回現代就會回到我消失的時候,因為我們都不會在自己的世界“人間蒸發”。但如果你單獨來我那,就看通道連在哪個時間點,千年之後都有可能。所以為了防止時間錯亂,咱倆每次都得一起走。”
“原來如此。”譚玉書雖然沒悟,但也恍然了一下,絕對合格的傾聽者,不管怎麽樣都不會讓人有話白說了的錯覺。
池礫懶得理他,直接翻身睡覺,反正下個月自會驗證。
然而他沒說的是,如果他的猜測成立,那他們的世界就存在一個有形的“程序”掌控著世界。而在這套程序上還有一個更高級的黑客,打開了一個世界至高程序都無法阻止的bug。這個bug開的還如此人性化,仿佛是人為操縱一樣,難道真的有什麽智慧存在掌管著多元世界?那他開這bug幹什麽呢?
皺著眉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個人帶著體溫靠過來。
池礫轉身,黑夜看不清譚玉書的臉,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池礫得意的戳了戳他的臉頰,看吧,他就知道這個人睡覺不老實,現在被他抓住了吧。
結果譚玉書沒被戳醒,倒顯得這個點還沒睡著的池礫像個sb。
池礫的目光試圖穿透黑暗看清他的臉,突然想,也許這個bug只是想把這個人送到他身邊?若真是如此,那個“黑客”真是好閑。
……
天光漸亮,門外響動多起來,譚玉書的小廝開始站在門外叫門:“老爺,該醒了,老夫人叫你呢。”
“已經起了。”
譚玉書推開門,好久沒見這張熟悉的臉了,居然還挺想念的,於是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為了要見仙人,一整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小廝整個人都頹了,正要抱怨,卻見譚玉書身後閃出一個光頭,頓時驚叫起來:“啊,老爺你背後有人!”
“不得無禮,見過大師。”譚玉書將池礫讓出來,轉頭吩咐道:“把老夫人叫來,別帶太多人。”
小廝眼睛都瞪大了,怎麽府上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人!還在他們家老爺的屋裡!
不過既然譚玉書吩咐了,小廝只能轉頭去找譚母。
池礫看了一眼這個半大小子,問了一聲:“這誰啊?”
“他叫九哥兒,跟我姓,是從小跟在我身邊伺候的人,為人不太穩重,但很可靠。”
池礫上下打量他一眼:“身邊還有小廝伺候著,原來你是個正兒八經的封建大少爺啊?”
譚玉書微笑道:“池兄這麽說不太對,我父親過世的早,這個家我是戶主,所以我是封建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