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鴉羽般濃密的長睫低低垂下, 眼尾是難掩的濃紅, 顧劭承能明顯感到對方按住自己後,緊繃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顧劭承一動不動就這麽定定看他,任由濕熱的氣息在咫尺間肆意躁動, 青年額前肉眼可見沁出薄汗。
鬱沅被他看得越來越緊張,就快不能正常呼吸了, 被吻得水光瀲灩的唇不知所措地抿了又抿。
男人突然笑了出來, 聲音又低又啞, 像是撓著鬱沅的耳膜響起:“這麽怕也要?”
話音未落他收緊掌心, 鬱沅輕呼出聲,眼底立即漫上濕熱的水霧,緊隨而至地動作讓鬱沅忍不住閉上了眼,雙手攥在軟滑的綢質床單上。
也許是打定了主意,所以鬱沅時刻飽受著當下的刺激,腦中還要不斷向自己建設著如何順暢接納後續事宜,整個人像一張繃緊的弓,卻偏要反常至極地擺出全然獻出的姿態。
實在乖得顧劭承嗯得發疼,甚至不舍得戳破鬱沅裝醉的假象,這世上沒人比他更了解鬱沅醉酒後的肢體有多麽放松。
隨便一甩就是一套拳拳到肉的王八拳,四肢著地就能原地退化成古猿滿地亂竄,是真正意義上的變形“金剛”。
不像現在渾身緊張得就快打擺子,也要挺直脖子咬著唇乖巧地給他欺負。
顧劭承吻在鬱沅因緊張而留在下唇的牙印上,喑啞的嗓音貼著耳廓響起:“乖,給你個獎勵。”
將人托抱到床頭,扯過被子纏在鬱沅的上半身給他充足的安全感,在青年水霧彌漫的好奇目光下,俯身隔著短褲吻了上去。
鬱沅的雙眼猛地瞪大,細瘦的手臂緊緊箍住懷中的軟被,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尾滑出,漫開靡麗的濕紅。
就在鬱沅即將被極致的溫暖融化時,一聲急促的鈴音打破了一室的溫膩。
是鬱沅唯一設置了響鈴的聯系人,他被驚得一哆嗦,在雙方毫無準備的時候意外結束,顧劭承被他的突然而至嗆得咳喘不止,削薄的唇也被濺上少許腥甜。
鬱沅顧不上顫攣不止的脊背,踩著顧劭承的肩膀翻身下床,狼狽地提起褲子跑向窗邊小幾拿起手機。
鬱沅接起電話慌張問道:“媽,怎麽了!”
電話那端傳來母親有些緊張的聲音:“沅沅,剛剛護士來說,好像有新的肺源了……”
鬱沅先是一頓忽又綻放出笑容:“好,媽,你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安撫母親兩句後,他掛斷電話抬腿就要走,一轉身看到凌亂的床鋪,以及正背對著他坐在床邊抽煙的男人,鬱沅才猛地想起不久前虎頭蛇尾的震撼體驗。
哪怕是看到顧劭承在抽煙,但想到自己剛剛對他都做了什麽,鬱沅還是有些沒底氣。
“你,怎麽又抽煙了?”鬱沅的聲音低低軟軟的,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男人身邊。
畢竟顧劭承近段時間在戒煙戒酒、按時服藥、規律睡眠之後狀態穩中向好,鬱沅肯定是不希望對方又重拾惡習,雖然這一次的錯誤是在自己。
然而顧劭承抬頭鬱沅才看清,對方只是嘴裡叼著煙並未點燃。
顧劭承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站起身用十分自然地口吻問道:“媽要做手術了?”
很明顯,顧劭承這聲“媽”是在叫鬱沅的養母,而原則上來說他也的確該這麽叫,但鬱沅卻被顧劭承的突然改口驚住了:“你怎麽突然……”
鬱沅第一反應是太快了,就好像他才剛發現自己有點動心,另一半就已經堵在他家門口提親,更別說他心裡還裝著王家的事。
顧劭承咬著過濾嘴,濃黑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畢竟剛咽了她那麽多孫子。”
鬱沅的臉爆紅起來:“我、你、我、對不起……”說起來實他真是糟糕透了,鬱沅越想越無地自容。
顧劭承一把按上青年暈紅的後頸,輕輕揉按了一把:“沒關系,我原諒你,記得欠我一次就好。”
他倒不是非要捉弄鬱沅一下,是擔心這一次把人嚇到了,起碼要給下一次留個借口。
鬱沅瞬間覺得從頸後麻到腳尖,強忍著沒有第一時吉安跑走,頭幾乎埋進胸腔裡低低應了聲:“好。”
“嗯。”顧劭承勾了勾唇,“去收拾一下東西,我送你。”
鬱沅剛想應聲,聽完後半句又猶豫了,上次雖然手術沒做成但前期的準備流程都是一樣的。
現在接到通知大概凌晨三四點才能確定供體能不能使用,他立即趕過去是為了陪伴安撫術前緊張的養母,畢竟通往手術室的門,有時候既是生門也是死門。
這種時候鬱沅既沒辦法和養母說明顧劭承的身份,也沒時間分神照應安置顧劭承。
顧劭承看著鬱沅糾結猶豫愧疚的複雜神情,嘴角牽了牽:“想什麽呢?老吳今天家裡有事請假了,我開車送你去醫院而已。”
鬱沅倒是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出,聞言黑眸一怔:“哦……好,謝謝,會不會太麻煩?其實我打車去就可以……”
鬱沅嘟嘟囔囔說到一半,見顧劭承的臉色明顯冷了下來立即改口:“……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顧劭承冷呵一聲,牽起鬱沅的手腕就往前走,一邊將細腕送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道:“我的腳傷都好了那麽久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帶我去見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