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集美離譜了,就算真開通你覺得這種服務買得起嗎?]
……
鬱沅一邊覺得離譜,一邊又不自覺被評論區過於開心的情緒感染感到些許放松。
他又點進產婦微博,看到她最新一條曬出的“甜生”寶寶,並在文案上表示:[感謝顧總和猴猴助力!/乾杯/乾杯]
鬱沅心想他可沒這兩下子,現在只希望母親也能像這對母女一樣平安順利。
他睡前將醫助的消息設成了特別提醒,消息傳入便會立即彈出,鬱沅在彈出的小窗口獲知供體檢驗合格的消息,退出時並沒有注意到手指誤觸上屏幕邊緣,他徑直按下熄屏鍵將手機揣進兜中。
鬱沅一直以來都沒有對自身熱度的自覺性,之前醫院被爆負面新聞後,他在公共場合會注意些,但私下還是正常該怎麽樣怎麽樣。
也並不知道很多明星為了避免手滑,都習慣性用左手玩手機。
*
手術七點開始,十一點半就順利結束。
因為韓副院長身兼兩份工作,且每一份的工作強度和難度都極耗心力,她在隆華停留的時間並不多。
此前兩次和家屬的談話都十分巧合地被鬱沅錯過,第一次是葉湫棠代替他進行的,第二次是直接和患者本人談的。
鬱沅受夢境影響實在太過焦灼,甚至顧不得社恐,迫不及待問向還沒來得及摘下口罩的主刀醫生:“韓院長您好,請問手術順利嗎?我媽有沒有出現排異感染?”
女醫生四十出頭,和鬱沅預想中出身豪門的模樣完全不同,她將長發整齊地束在腦後,不算高挑但因為身材過於消瘦而顯得身形纖長。
鏡片下的一雙杏眼十分明亮,聞言彎了下眼尾朝著鬱沅點了點頭,和緩的聲音中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手術很順利,但術後情況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鬱沅見她眼下一片烏青,聲音也透著十足的疲憊,也知道這時候對方也沒辦法給出明確的保證,能確定手術效果很好,起碼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鬱沅鞠躬感謝:“謝謝您,辛苦您了。”
韓凝笑著點點頭,想到侄子電話中提到的內容,離開前不免多看了鬱沅一眼,的確和她的孩子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她知道對方是王家新認回的親生子,而且比她的孩子還小了一歲也就不做他想,但等她坐進辦公室時還是忍不住回憶起和鬱沅短暫的交談。
她的孩子如果順利長大,應該會和這個叫王鬱沅的孩子很像吧,他比他大一歲,可能會稍微再高兩三厘米……如果生病的是她,她的孩子應該也會守在手術室外面焦急等待。
思及此,她忍不住從領口翻出照片項墜,打開閉合的銀白橢圓形,裡面放著一張孩子丟失前最後一張大頭照。
照片上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十分漂亮,正朝著鏡頭開心比耶,因為那一天他的工作狂父親答應周末要帶他去遊樂場。
第二天醫院臨時有事,孩子爸爸不想他失望,就將一家三口的活動改為父子活動。
韓凝每每想起那一天的絕望,都會陷入無與倫比的自責中,如果當時她選擇同去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如果當時孩子爸爸並沒有接起那則讓他分神的通話,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然而人生永遠沒有後悔藥,他們就這樣失去了最重要的寶貝。
他們沒天沒夜地苦尋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犯罪團夥被抓獲,卻被告知他們的孩子早在被賣往山區的路上發生了意外,頭破血流高燒不退直接被遺棄在山林中。
明知孩子的生存希望渺茫,但韓凝多年來沒有停止行動,她將大部分的經歷都放在公益組織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尋回自己的孩子。
不過時至今日,收獲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韓凝親了親照片上兒子的笑臉,擦乾眼淚戴上眼鏡,又重新恢復成醫術精湛、幹練可靠的韓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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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手術成功後,葉湫棠有事離開,走之前叮囑鬱沅有事隨時打電話給他:“……你這臉色太差了,今晚我過來換你吧?”
鬱沅搖搖頭:“我昨晚睡得挺好,今晚還是我來吧,不然我回去也沒法安心睡。”
葉湫棠隻好拍了拍他肩膀:“別擔心了,之前我不是幫阿姨求了一個上上簽麽,手術這麽順利後續也會一切順利的。”
鬱沅聞言點了點頭,勉強彎了彎唇讓朋友放心。
等葉湫棠走了,icu門口就只剩下鬱沅一個人,他擔憂地看向病床上插滿管子雙目緊閉的母親。
養父離開時他還有些小,對生死之事並沒有太深的感覺,雖然也會難過但沒有夢中那麽深刻的絕望。
也許是夢太真實,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鬱沅胸腔至今還隱隱作痛,即便他多次打斷自己往糟糕的方向去想,但不可否認這是真實存在的一種可能性。
排異、感染、再灌注損傷……每一關都無比艱難……
如果乾脆放棄換肺這一項選擇,養母將在非常痛苦的咳喘中度過長則三五年短則一兩年的余生。
塵肺三期越往後,病患的狀態越差手術的成功率就越低,甚至會有一部分患者會在等待供體的過程中失去呼吸。
不論哪一條路對家屬來說都很難,花費高額的手術也許患者連手術台都下不了,直接葬送幾年生命。而保守治療,日日被病痛折磨,每一天都是生命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