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琨疼得臉紅脖子粗也只能先忍著,等罵完鬱沅再處理傷口,心裡更覺得這鄉巴佬晦氣死了。
他咬牙抖了抖睡褲,聽到開門聲頭都沒回直接開噴:“你不是在那病瘋子床上伺候得挺來勁的,還需要來拿一箱子破爛?”
“怎麽?病瘋子白玩你一場,連件像樣的衣服也不肯給你買?呵呵也是,你這種鄉巴佬實在上不了台面……”
保姆實在聽不下去了,試圖打斷:“先生……”
王德琨一摔茶杯,殺雞儆猴罵向保姆:“這個家有你說話的份兒?你算個什麽東西!”
話音未落,他剛好轉向保姆所在的方向,余光瞥見兩道身影,這才發現沒一個是他的弱雞假兒子……
顧劭承黑眸陰鷙,唇角帶著令人徹骨生寒的冷笑。
身後高大健碩的保鏢更是肌肉僨起、雙眼怒瞪,似乎只要顧劭承一句話,就能衝上前將眼前這老王八捶個稀巴爛。
王德琨心下一寒,腿已經有些發軟,勉強色厲內荏地瞪向保姆:“還不快滾!”
等再轉向顧劭承時立即變臉成慈父,當作之前什麽都沒發生般熱絡開口:“劭承你怎麽親自來了?小沅他呢?”
顧劭承給了保鏢一個眼神,對方立即跟上了保姆,隨後才對鬱沅這個名義上的父親說道:“行李箱呢?”
王德琨心下一松,知道顧劭承這是裝作沒聽到給彼此留個顏面,同時更加肯定鬱沅對顧家來說不值一提,但他又不懂了,行李箱裡有什麽寶貝值得顧劭承親自前來?
但不論怎樣他都對這個病瘋子怵得慌,立即陪笑道:“這邊,我帶你去。”
顧劭承原本以為鬱沅在王家的待遇再差,也能分得一間客房,實際上鬱沅在王家一直住在地下一層的小房間,和其他保姆房僅一牆之隔,也許本來就是間空出的保姆房。
顧劭承打量窄小逼仄的房間眸光幽深,王德琨忍著腿上燙傷,親自從櫃子中取出了鬱沅的行李箱。
二十四寸帆布材質的,箱體經過多次洗刷泛白,看得出行李箱雖有些年頭但很乾淨,就連下方的老式單向輪都被擦拭得纖塵不染。
王德琨見顧劭承臉色陰沉地看著行李箱,就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看不上這些窮酸貨,試圖拉近關系:
“這孩子從小被鄉下人領養,眼皮子實在淺了點,我們想扔掉這些又怕剛認回再弄得更生分,沒想到他現在還惦記這個……”
顧劭承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才淡聲開口:“準備好了?”
身後傳來保鏢乾脆利落的答覆,顧劭承微微頷首,抬眸看向一臉諂媚的王德琨,黑眸狹長而冷厲。
顧劭承向前走了兩步,一腳踩上王德琨不久前剛被燙傷的膝蓋,稍一用力就將人逼跪在地。
他微傾身,平直的聲線透著陰冷危險:“王家能拿到禾瑞的項目,靠的是鬱沅,我的伴侶,清楚了嗎?”
因為涉及到要拿兒子聯姻,王德琨可是仔細打聽過顧劭承是真有瘋病,給小輩下跪他當然不願意,但對上顧劭承一看就不正常的神情,頓時一個屁都放不出來,只能不停點頭。
顧劭承拉起箱子轉身離開,留下保鏢將王德琨帶進已經清空的保姆房,一個不會安監控的安全空間,便於他替顧劭承懲戒一二。
*
車上的鬱沅綠著臉拒絕了司機想下車避一避,方便他用藥的貼心提議。
他將藥盒原封不動地放回黑袋裡,並將好不容易解開的袋口重新綁了三個死緊死緊的無敵死結,準備等保鏢上車就把東西還給他,這他絕不能留下,否則誤會這輩子洗不清了!
結果等了半晌,顧劭承竟然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回來了。
司機立即下車去接,一切安置妥當,顧劭承直接讓司機開車去機場。
鬱沅將痔瘡栓掩在身後,一臉錯愕:“鄭哥不跟咱們一起去瓊島嗎?”
顧劭承這會兒臉色尤為難看,但從兩人認識開始,顧劭承英俊的面龐就經常氤氳著陰惻惻的黑氣。
而且鬱沅對這些不敏感,顧劭承不同程度的黑臉對他來說和女孩子們的口紅色號一樣難以細分,鬱沅現在又自認徜徉在父愛中,自然是有話直說。
顧劭承聞言斜睨他一眼,冷冷開口:“你和鄭亮很熟?”
……嗯?
[鄭亮不去瓊島]和[我和鄭亮很熟]有什麽關系?
鬱沅用異於常人的腦回路一轉,突然理解了:“原來你們也不熟啊,所以這次不帶他。”
他當然是人越少越好,偏這一次他希望在上飛機前能和鄭亮碰一面,把藥還他解釋清楚。
但鄭亮如果不同行,他就只能將藥帶去瓊島……扔肯定是不能扔,他要全須全尾還給鄭亮以證清白!
顧劭承被鬱沅繞進去了,不久前隱隱作痛的前額猛地襲來一陣針扎似的痛楚,他用力捏按在眉心處沒再開口。
重生至今他依舊無法想起與鬱沅相關的記憶,隻留有個被他欺騙的模糊輪廓。
找人查回的消息也是對方為了換取養母的高額治療費才會嫁入顧家虛與委蛇,可直覺告訴他絕不止如此。
他不信那些人會放過這樣好的一枚棋子,然而疑罪從無,在沒有確切證據前他不會出手。
但這一次王德琨的反應又讓他產生故意演戲的懷疑……他越想越疼,可再疼也無法戳破那一層封閉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