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舔嘴唇,滿臉著急,聲音都在不受控制的抖。
“我在工地工作這兩天也沒回家,今天回家才聽我媽說,我老爹前天晚上從家裡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
“我老媽怕我擔心也沒跟我說,到現在都丟了兩天,也不知道我老爹怎麽樣了,有沒有出什麽事。”
男人說著就哭起來。眼淚一滴滴的落下來,在滿是灰塵的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他今年都八十了!真要出什麽事可怎麽辦啊!”
左元連忙安慰他,“大哥你先別著急,您母親在哪兒我們想具體問一下當天的情況。”
男人搖頭,“我母親腿腳不方便出不來,不過我問了。”
“我老爹走丟那天下午還把家裡院子種的小菜拉到市場去賣了,回來後沒多久就發現人不見了,我媽懷疑他是在賣菜的時候遇到什麽事了。”
“可我去問過一起出去賣菜的那些鄰居,也沒聽說當天有什麽情況。警察同志您快幫我找找吧!這都兩天了我老爹八十歲的身體在外面是吃不消的。”
左元一邊安慰他,一邊叫來唐年。
先是問了男人家庭地址,然後帶著男人去交通部門查監控。
好在這男人家前面就是一條主乾道,沈秋他們盯了半個小時的監控。
終於看見腳步蹣跚的老人從狹窄的巷道裡出來。
左右環顧了圈後,一邊抹臉一邊往主乾道走。
“好像是在哭?”沈秋疑惑的道。
左元拉近看了眼,老人確實是一邊走一邊掉淚。
他們一路追著監控,在北街一個人流量特別大的市場看見了老人最後的身影。
“老人最後停留的地方就是這兒,你家有什麽親戚是住在這邊的嗎?”
男人哭紅的雙眼盡是迷茫。
聞言搖頭,“我們家……在江市親戚不多,大多都在鄉下。”
左元擰了擰眉沒說什麽,立馬出警去找人。
幾人圍著市場找了許久,還是沈秋飛天橋底下的時候,在天橋底一塊紙板上看見了蜷縮躺著的老人。
江市的夜晚涼風習習,老人身上的衣服不算厚實,冷的瑟瑟發抖。
沈秋一看,連忙叫左元。
老人被聲音驚醒,驚慌的坐起來。
轉頭就看見兒子跟著警察一起跑過來,老人著急忙慌的還想跑。
被兒子一把抓住。
“爸!你幹嘛呢這是!你知道這兩天我媽多擔心你嗎?!你跑這兒來做什麽啊!”
男人有些氣急的吼道,吼完看見老人躺著的地方,聲音頓時哽咽起來。
“爸,你又不是沒家,跑這兒來睡什麽睡!”說著說著就哭了,一把抱住老爹,四十多歲的男人了,哭的跟孩子似的。
老人面對兒子的哭泣手足無措,雙手在半空停留了下,歎了口氣拍著兒子的肩膀。
“對不起老三,是我讓你擔心了。”
父親的道歉讓男人哭的更加傷心了。
左元見老人穿的實在不多,只能打斷他們,帶著人上車回派出所。
等回到派出所,等左元一問,才知道老人離家出走的原因。
原來是老人在賣菜的時候因為一時的爛好心,被人騙了五百塊。
家裡住的是很老舊的房子,老人擔心家裡不安全,把所有錢都帶在身上的,誰知道……
老人說這個的時候還不停的唉聲歎氣。
“那年輕人就跟我說要換零錢,換了一次說不夠又來換第二次,我看他年紀不大,一口一個爺爺喊的很親切,我就想到我在醫院的大孫子……我沒忍住,就跟他換了,誰知道……”
誰知道那人給老爺子的全是假票,五張紅票子沒一個是真的。
老人回家用計算器自帶的驗鈔燈一看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那五百塊錢是他賣了一年的菜千辛萬苦攢的。
老人說到這兒又低頭抹淚。
“我們家情況不好,大孫子初中的時候查出白血病,我兒子一個人打三份工,我們兩個老家夥日常花銷還要兒子負擔,我就想著……有這五百塊,能減輕一下兒子的負擔……”
老人話語斷斷續續聲音哽咽無力。
聽得屋裡的警察都不好受。
五百塊錢對於其他人可能頂多就是吃兩頓燒烤火鍋的事。
可對某些人,尤其是這種有病患的家庭來說,彌足珍貴。
那人利用老人的好心,將老人幾乎一整年的花銷全騙走。
老人心裡一時過不去,覺得自己又給兒子添麻煩了,又想著還在醫院等救命的大孫子,本來想一死了之的。
可到了河邊又不舍得跳下去,他舍不得兒子舍不得老伴和大孫子,可又不想回去給兒子增添負擔。
所以想來想去,決定到大市場找找工作,等什麽時候把五百塊錢湊齊了再回去。
聽著老人說自己的打算,男人已經泣不成聲。
“爸,你這是要挖兒子的心啊!兒子再沒本事也沒有讓自己老爹八十歲,還去給人打小工的道理!”
不過老人年紀大了,即使大市場裡面經常有需要重力的小工,也沒人肯要老爺子,生怕出什麽問題。
所以老爺子這兩天就一直是撿垃圾填飽肚子。
唐年不忍的撇開頭去。
有的人,仿佛一輩子都泡在苦水裡,從出生到死亡,生活給予他的全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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