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還要再換一位,一回頭身後空空如也,身旁那幾個被何悄悄挑剔過的人乖乖站成一排。
“還有大師兄……”
不知是誰嘟囔了一句,老先生眼神一亮,目光看向正在欣賞那紅柱詩句的鴻儒先生,鴻儒先生感受到那一道道熾熱的目光簡直哭笑不得。
“父親,兒已娶妻。”
老先生輕歎一聲,“算了,你不配。”
目光又掃視到那站好的一排人,挨個兒地罵了一句沒出息,何悄悄居然一個也看不上。
何悄悄收到那一波幽怨的目光,也是哭笑不得,她還沒想成親呢,就只能挑剔一番了。
“要不……改日老夫把孫子帶來……”
何悄悄:“……”
老先生似乎不甘心,既然他的六個學生何悄悄看不上,那他就再收一個學生。
視線掃向嶽陽樓內,一些客人正在看戲,老先生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這些人長得還沒他那六個學生好看呢。
突然視線停在正在看熱鬧的某人身上。
“白小子,你過來。”
白胥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這關他什麽事。總不能要給他說媳婦兒吧。
感覺這老先生也不是乾不出來。
“白小子,老夫要收你做我的第七個學生。”
白胥扯了扯嘴角,這老先生看著不太正經的模樣,不知能教出個什麽學生。
“老夫鏡淵……”
撲騰,白胥當場就跪了。
“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白胥說得飛快,生怕這老先生改口。
鏡淵先生,天下儒生之師。
這天下儒生都想拜入門下的先生,但鏡淵先生年紀大了,漸漸淡出了眾人的視線,也很久不曾收徒了,所以漸漸的世人便隻知鴻儒不知鏡淵。不僅如此,此人還極為挑剔,多少人遍尋蹤跡、三顧茅廬,都被趕了出來。
若說鴻儒先生已經算是求而不得,那拜入鏡淵先生門下簡直是堪比登天。
何悄悄簡直驚呆了,這老先生居然能讓白胥這王八蛋跪了,厲害了。
“好好好。”鏡淵先生大喊三個好字,直接把白胥按在何悄悄對面,“快看看他怎麽樣?”
何悄悄:“……”
“他綜合了以上所有人的缺點,最不能嫁。”
“不會啊。”鏡淵先生不甘心,繼續誇道:“你與他相識已久,知根知底最佳,而且你看他長得也算是……像個人吧。”
白胥抽了抽嘴角,什麽叫像個人,突然就開始懷疑這老先生是不是拿著鏡淵先生的名頭招搖撞騙呢。不過鴻儒先生在那裡站著呢,倒也騙不得人。
“再看他文采出眾,等來年科考他中了狀元,你就是狀元夫人了。”
鏡淵先生賣力誇讚著白胥,白胥似笑非笑拄著腦袋看著何悄悄,賤兮兮的樣子讓何悄悄想抽他。
“老師放心,家父與何家叔父已交換庚帖,她是板上釘釘的白夫人。”
鏡淵先生聞言更開心了,大喊三個好字。
何悄悄氣得咬牙切齒,正巧楚拂衣路過,她抄起楚拂衣手裡的掃帚朝白胥打去,白胥見狀不好,連忙跑去。
鏡淵先生樂呵呵地捋著胡子,“看他們感情多好。”
旁邊的鴻儒先生依舊在端詳紅柱上的金字,邊欣賞邊讚歎,恨不得把柱子帶回家。
看那字體愈發覺得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單憑這一手字他也想收白胥為徒,但既然父親搶先,做自己的師弟也是極好的。
自那日鏡淵先生回了家以後便開始各種挑剔,先是家中廚子的菜做的不及什麽何姑娘,緊接著那些小師弟們的文章也開始被挑剔,字字句句不及白小子,搞得怨聲載道,又敢怒不敢言,有的揚言要去尋那口中的白小子。
直到鏡淵先生隨手拿出了一張白小子的文章,那群學生們才住了嘴,各個心服口服,更是恨不得見一見這位白小子。
鴻儒先生至今還記得,那般文采幾個師弟一個比不上,難怪父親挑剔。
他目光落到了旁邊打著哈欠懶洋洋掃地的一個夥計身上,看那夥計似乎也不一般,果真是有趣的地方,怪不得父親不願回家。
……
為了招待鏡淵先生以及那一圈兒學生們,何悄悄特意吩咐二狗多做了幾個拿手菜,眾人吃得十分盡興,怪不得老師留戀此處不願歸家,實在是從未吃過如此味美的菜肴。
飯後的一道甜點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糯米搓成的小團子,看著像是湯圓,卻又不同於湯圓,吃到嘴裡糯糯的,湯品又甜又香,一股子酒香充斥著喉嚨,醇香又不醉人,著實好吃。
席間鏡淵先生說起了鴻儒先生創辦的書院的事情,書院就在臨城,離嶽陽樓也不算遠,便想邀請白胥也過去學習。
“只是不知你是否有意科考?”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眾人手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看向白胥,他們也想擁有一個白胥這樣的師弟,這樣師門便日益壯大。如果白胥是他們師弟的話他們作為師兄來與師弟探討,便不得不來這嶽陽樓坐上一坐,口中酒釀圓子的味道似乎依舊留存。
而對於何悄悄幾人來說,意味著白胥將會離開嶽陽樓。
其實大家心底也清楚白胥是一定會去京城趕考的,只是這還是第一次被提到明面上來,楚拂衣幾人看向何悄悄。